在南禹國車廂紋飾不可隨意雕刻,如龍、鳳、玄龜等瑞獸只有皇家能鐫刻;再如寶相花、盤龍、日月星辰、華蟲、黼等章紋,亦只有皇家可用。
即便一品大臣的馬車也多以楠木或紫檀,五品以下官員只能用柏木、松木作車廂,普通官員用鹿祿、蝙蝠、錦鯉紋飾車身。
哪怕他們中一品首輔之子乘坐的馬車,也只是鑲銀,或金線描邊,繪刻仙鶴。
不僅首輔之子愣住,其他人也齊齊愣在原地。
不說這馬車在他們面前是如何古樸精緻,單是能在皇城中乘坐車輦,便不是常人。
哪怕是首輔楊大人每回進了皇城,要麼陛下派人來接,要麼步行進宮。
連楊首輔和帝師都無法隨意乘輦,這人卻做到了。
出來的監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華侈車輦,心底好奇不已。
大伙兒不著急離開,都想看看這輛車輦接的人是誰。
云云學習的時日雖不及他人,博士卻對其另眼相看,對其評價悟性極高,人性使然,未來不可同日而語。
從數百人中脫穎而出,給出如此高的評價,是對吳云云的認可。
但其他人卻覺得博士和學士包庇吳云云,就因為對方是女子,而且還是個未滿十二歲的小丫頭,跟他們這些三歲就開蒙的相比,吳云云在他們眼中,既不能參加科考,未來還要嫁作他人。
來國子監學習,當真是耽誤了博士和學士。
而且他們沒聽說哪個世家姓吳,沒打探出對方家世,對吳云云的態度,一日不如一日,盼著這人受不了自覺離開。
博士或學士時常點她作答,她按照以前小南哥教的回答,下課後博士和學士前後腳找來,詢問她先前是誰教授。
吳雲如實回答。
二人聽到她叫陛下景大哥,對視一眼,隨後叮囑她早早回去。
吳云云背著娘親編的背包往前走,外面駐足了不少同窗,她假裝沒看到這些人,而後目光落到不遠處的車輦上。
這是她第一次在皇城內見到車輦,她眨了眨眼,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吳云云,你一介女流,憑什麼進國子監!」
吳云云不喜歡這人尖銳聒噪的聲音,對方是楊蕭身邊的人,楊蕭是楊首輔的嫡子,身份尊貴,不少官員世家子弟攀附,這個周輝軍獨獨討人厭。
他不僅四處散播自己家沒名沒權,說他們一家搭上某位權貴的船,自己才能進國子監。
不僅如此周輝軍多次嘲諷她早些相看人家,混跡在男子中是何居心。
吳云云一開始還會生氣,聽多了更是懶得與對方置氣,反正她會好好念書,若是這樣就想讓她放棄,當初她也不會跟著小南哥哥來到陌生的都城。
見這人不搭理自己,周輝軍當即快步上前,想要去抓吳云云的胳膊,吳云云連忙躲開。
周輝軍疾言厲色,「給臉不要臉!」
「你!」吳云云往後退了步,擔心這人又想做什麼。
「你什麼你!你不就是想讓你這般對你麼?」周輝軍也不過十四五歲,被家裡養得張揚跋扈,除了比自己厲害的,其他人都必須要聽從他吩咐。
吳云云正要開口辯駁,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膽子羞辱我家主子的小妹。」
聲音有些尖細,卻帶著嚴厲與不容反抗,「剛才哪只手碰的我家小主的手?你一個外男當真無禮,你的父親,你的先生就是這般教導的你?」
周輝軍看著明顯宮服,比自己大幾歲的白嫩小太監,挑了挑眉,問:「你一個太監,你主子又是何人?知不知道我父親可是刑部侍郎?」
小江還未說話,余南葉已經走近,「我記住這位公子的話了,不過你羞辱我家阿妹的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余南葉側頭看向小江,「無故羞辱官家小姐,應該如何處置?」
小江立馬回答,「回主子,無故羞辱官家小姐送都城府,鞭二十。」
「既如此,那便送他見官吧。「余南葉說完,小江擼袖子將這人抓起來,周輝軍也是帶了書童的,書童當即攔在身前,「放肆!青天白日竟敢隨意抓人!」
「我看放肆的是你!「小江當即高喊一聲,巡邏的禁/衛軍聽見聲音,快步走了過來。
圍觀的監生沒想到禁/衛軍來得這麼快,要知道平日裡不等上半個時辰,都見不著禁/衛軍的影,禁/衛軍從不聽他們吩咐,有一次還被一個叫張紜的禁/軍湊了頓。
回去還得藏頭縮尾,擔心被父母看到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
楊蕭一直盯著余南葉,剛才他親眼看到面前少年自車輦中下來。
皇城中的禁/衛軍雖不認識余南葉,但他們認識這輛車輦,以及跟在這名少年身邊的一等宮人。
一等宮人雖不同於內侍監這樣有品階,但一等宮人相當於是陛下身邊之人。
他們禁/衛軍雖是皇/家/軍卻不是誰都能見到陛下的,這幾名禁/衛軍對著余南葉客氣了不少。
領頭的百戶長道:「發生何事了?」
不等周輝軍回答,小江立馬將剛才發生的事「不偏不倚」說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