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蟲子口中的強大氣場,其實來源於自毀?
如果疼痛和死亡都無所謂,還有什麼是有所謂的呢?
愛?
就像蘑菇開在腦袋上,小耳覺得能想出這個答案的自己發霉了。
「想什麼呢,」許識斂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這些繃帶好礙事,幫我拆掉。」
紗布下,還是皮開肉綻的樣子。原來他的自我修復能力也有限。小耳只敢用指尖從邊緣小心翼翼地掀起來。
「疼嗎?」
許識斂的眼睛宛如一潭死水:「不。」
以前話也不多,小耳在比較,為什麼感覺和現在差距這麼大?
他們明明挨著,卻像隔了百步之遙。
許識斂笑:「你這是什麼表情?」
小耳說:「幹嘛。」
「真不教啦?」許識斂問他,「你當了三百年魔鬼,總得教我點什麼吧?」
……話少也挺好的,小耳在心裡罵。
許識斂淡淡地刺激他:「要不要比一比?」
懶惰魔鬼說:「不比,你牛。」
許識斂:「……」
「但我真的有個事情要教你。」
許識斂勾勾嘴角:「你說。」
一個小時後,蟲子魔鬼來找小耳。
他問:「咱們山大王呢?」
「什麼山大王?」小耳奇怪道,「你說許識斂?」
「對啊。」
小耳沒心情道:「在外面。」
蟲子魔鬼扒著窗戶看,許識斂在外面踩魔鬼。
他總是很沉默。這個高樓一樣的,失控的魔鬼。
好像他是小島上的孩子,放學了,沒事情做,所以找點東西來玩。他站在路邊,抬起腳,踩死路過的螞蟻。其他螞蟻開始繞路而行,但是它們跑得太慢了。弱者都這樣。
於是強者面無表情地看著它們逃跑,再百無聊賴地踩死某隻倒霉鬼。
起初外面還傳來騷動,轟隆隆地,有魔鬼的怒吼與慘叫,然後漸漸褪去,變成可怕的寂靜。平息,消散。
蟲子說:「我怎麼感覺他心情不好?」
小耳也這樣覺得。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活著,他以後都會活著。
「這就夠了。」他低語。
「什麼?」
「沒事。」
蟲子嘆道:「那有些事情,我只能先和你說了。」
他們來到蟲子的房間。
小耳說:「這是什麼?我要吐了。」
肉,堆在一起的肉。一桶接著一桶,排排列在牆邊。
「他的肉和骨頭。」蟲子剛要說話,忽然大叫起來,「你怎麼了!快把眼裡的東西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