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講話的腔調好可愛,小耳忍俊不禁,也可可愛愛地開口:「但魔鬼十八歲還是小北鼻。」
「你知道成年人會得到什麼樣的禮物嗎?」
「什麼?」
「回去說吧。」他有意無意地,揉捏魔鬼的指骨,「去床上告訴你。」
其實那不算床,小耳覺得虧欠。
那只是一張拼湊的桌子,血跡未乾的手術台。
時至今日,魔鬼終於承認地獄和小島的區別很大。就像許識斂術前術後判若兩人一樣,物是人非,這令小耳沮喪。
等到了床上,許識斂利索地躺了上去。
魔鬼的專屬味道。同類的味道,氣味可真強,就像初生的魔鬼嬰兒。小耳扒著他的胳膊,一路嗅上去,像在用鼻子走路,直對上許識斂眼裡鐵鏽色的眸光。
「我先給你換藥。」
小耳甩了甩手,這動作引起許識斂的注意。
魔鬼的爪子是扁的。
是剛剛他握著的那一隻,許識斂彈坐起來,臉上總算有點活樣:「有沒有事?」
「沒關係。」小耳把手背過去,「你剛變成魔鬼,控制不好力氣,很正常。」
見許識斂沉默不語,小耳又熱情道:「你可真強,我覺得你有做魔鬼的天賦。」
許識斂突然露出了人類時期才有的表情。他興致不高,只是發呆。
小耳討好地笑:「你會更強的。」
許識斂聽著,問他:「我那些肉呢?」
本來是想問「我呢」。
「扔了,還能幹嘛?」
沒意思的答案,許識斂一手撐著,看向上空。
小耳覺得說錯話了。他也會嫌自己嘴笨,於是憋著一股氣,掀開他身上層層疊疊的紗布,已經不再滲血了。說起來也是令人驚嘆的手術吧,要知道他可是從頭到尾——血肉和骨頭都換過了。
小耳是只天馬行空的小魔鬼。自從和宿主失去了血契的關係,他就開始學習揣測許識斂的想法。會疼嗎?肯定會的。會傷心嗎?也會。會……怪他嗎?
聊聊這個也不是壞事。
許識斂安靜坐著,如同小耳手上寂寥的動作。緩緩地,他的腿部微微曲起,皺著眉去撓小腿,手剛放上去,就定格住了。
小耳說:「你可能還不習慣吧。會癢,也會痛。」
許識斂把手拿開,一臉怪異。隨後握住了小耳的手,拉到腿上。
他的小腿有一塊突起,再一摸,是一塊歪掉的,不知在何處生長的骨頭,正陌生地向他的手靠近。
「偶爾有地方長歪也正常。」小耳這樣解釋這個可怕的謎題,「這幾天我會帶你做……呃,康復訓練?可以這樣說吧。你需要了解魔鬼的身體。」
許識斂還在裝聾作啞。也可能真的沒在聽。他在看自己的身體,看手,看腿,看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