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站起來,跳到小耳的手掌里。小耳帶著他飛起來了。飛去夜色濃郁,血紅的夜航河。門在他們身後合上,小耳搖搖晃晃的背部就像魔鬼船夫的幽靈送葬船。
「你不會要吐了吧,」小耳問他,「我就那麼丑嗎?」
噪音,都是噪音。許識斂開始懷念那對船夫父子。他們不會左顧右盼,眼裡只有槳和水果,以及地獄深不見底的河水。
「那個大怪物在哪?」
小耳想了很久,才想到他說的是清潔工魔鬼:「他?他不在了。」
「不在了?」許識斂將弓箭放下,狐疑地拍了拍小耳厚實的背部,「你現在的身形……好像也能打過他。」
「你怎麼老想著打架?就不能熱愛和平嗎。」
魔鬼的皮膚表面堅硬如岩石,許識斂細看過去,片狀的甲殼並不緊密地組合在一起,縫隙之中散發著幽暗的紅光。
這是什麼?
許識斂吹了口氣,小耳渾身一抖,扶搖直下三千里。他們險些掉入河裡,許識斂像勒馬一樣抱著魔鬼的脖子向後撤:「停!」
小耳很委屈:「人家認真飛翔,你居然撓我痒痒。」
「誰知道你那麼怕癢,」說到這裡,許識斂提醒他,「以後不要突然變身。」
「會怎麼樣?」
「我忍不住想攻擊你。」
「你會嗎?」
有點像個地獄笑話,他們竟還真的就在地獄。許識斂問:「我能嗎?」
「你別這樣,你不知道我剛剛都天崩地裂了一下。」
總是忽然就開始妙語連珠。許識斂默默一笑。
越過了河,他們來到了無處落腳的陸地。
路面是傾斜的,靈活的魔鬼們四肢著地前進。小耳感嘆:「幾天沒回家,我們從哺乳動物進化成爬行動物了。」
「你們之前是哺乳動物嗎?」許識斂單膝跪在魔鬼背上,半邊身體出去探望,「怎麼樣都能活下來,真是噁心。」
太過分了,小耳嘟囔,老罵我們。
「喂,喂!」有個小跳蚤在叫。
「這個跳蚤我是見過的。」小耳盤旋著飛下去。
原來是監督者。起初,他沒有認出來小耳:「別飛了,我們要架網了。快點下來爬。」
小耳也不希望他在許識斂在場的時候認出自己,就用翅膀遮蓋著臉說:「架網?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許識斂不知道他在夾什麼,但他本能地趴了下來,小聲說:「怎麼了,他不能看見我?」
監督者旁邊的新手小鬼說:「地基裂開了,地獄就歪了。我們要把地獄扶正。」
監督者怒道:「告訴你多少遍,跟他們說日常維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