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上輩子的時候林思娜失手殺了他媽,然後他爸想要以牙還牙的復仇,結果在最後關頭林思娜重生了,等等,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爸那個人一向理智,不可能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啊!
「你以為你們愛林蕎嗎?不,你們沒有一個人比以前的我更愛她!」
這一次不用顧星然引導,精神不佳的林思娜的聲音還在繼續,像是一個把秘密憋了半生終於能說出口的腐朽老人一樣,眼眶大睜,神色扭曲,斷斷續續、迫不及待像倒豆子那般說了起來——
「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林蕎,我可以二十四小時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我也可以喜歡上任何她喜歡的東西,無論是衣服物件還是人,我什麼都可以,只要是林蕎喜歡的我都會愛屋及烏,父母去世後她就是我的全部!明明是她先不珍惜的!這麼完美的人生不過,竟然選擇了顧知洵?顧知洵他憑什麼能擁有所有的林蕎?他不配!林蕎得病就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爸!」顧星然額角的神經一跳,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衝上去,但在失去理智前他的表情又是一變,呼吸停滯半拍,「林蕎得病?我媽她得病了?林思娜你他媽什麼意思?以前到底都發生過什麼!」
幾聲刺耳的笑從林思娜喉嚨中擠出,她望著半空神色渙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說自己想說的,對顧星然的話充耳不聞。
「林蕎喜歡顧知洵,所以我也短暫的喜歡過他,我以為姐姐喜歡的所有東西都是好的,包括男人,卻沒想到這是她走向毀滅的起點,有了家庭以後姐姐演出的次數越來越少,成為萬眾矚目中心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婚後的她越來越低調,像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我永遠忘不了她笑著對我說現在的她很幸福的那一刻,那是我對她徹底失望透頂的時候,白天鵝怎麼能不做白天鵝呢?她就應該永遠在舞台上光環下被眾星捧月才對!既然林蕎自己從神一般的位置上下來,那麼就別怪我不愛她了,所以從那以後我改變了我改變了想法,開始想——憑什麼。」
林思娜嘴角猙獰的弧度緩緩消失,雙目空洞的看向自己的雙手,帶著寒光的手銬印在她的眼底。
「憑什麼,憑什麼林蕎可以出生就是白天鵝,而我卻是醜小鴨?林蕎有幸福的家庭有出色的外貌還有別人可望不可及的音樂天賦,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永遠做林蕎的附屬品,不甘心她能做白天鵝我只能做醜小鴨,憑什麼擁有一切的不是我,明明我可以做的比林蕎更好,她只是得到了先機而已!」
「不過沒關係,沒關係,她不想成為白天鵝沒關係,我會替她成為的。」林思娜搖搖頭又點點頭,呢喃出了一句讓顧星然很熟悉的話。
「因為醜小鴨終將成為白天鵝。」
林思娜定住,渾身上下一動不動,唯獨那顆雜草般的頭顱緩緩抬起,發縫中的臉龐慘白陰森,用毛骨悚然的目光死死盯著顧星然,補充上了最後一句話。
「就在…白天鵝消失以後。」
一陣涼意從顧星然的腳底蔓延開來,雞皮疙瘩一粒粒從他的皮膚上突起,他驚悚的與林思娜對視著,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那句十八歲的她寫在日記本中的話——醜小鴨終將成為白天鵝。
當時他無論怎麼思考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卻沒想到現在,在這個場合卻能再次聽見它。
林思娜一定不會知道他看過她的日記本,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真實想法,她口口聲聲說愛結婚前的林蕎,卻忘記了這句話在幾十年前讀高中的時候就被她寫在了日記本中。
這是一句咒語,一直埋藏在林思娜內心深處的咒語,從最一開始她就想成為林蕎,代替
林蕎活著,只是同時她也偏執的愛著林蕎,所以連自己都騙過去了,直到數年後的未來,林蕎結婚生子,淡出音樂圈,這顆快要潮濕發霉的種子才終於找到出口,破土而出來到了明處。
愛,嫉妒,恨,本就僅有一線之隔,待它們匯集到一起時,就是林思娜對林蕎的情感。
她恨她,恨不得成為她。
暴露出偽裝在面具下的真面容後,林思娜心情比想像中的還要痛快,她激動的雙手微顫,呼吸急促,心跳混亂,皮膚呈現一種微紅的姿態,三輩子過去,這是她第一次把壓在心底的秘密說出口,對方還是顧星然,林蕎的親兒子,這讓她如何不暢快,如何不解氣!
看到顧星然臉部肌肉都開始抽搐,林思娜別提有多爽了,她裂開嘴角,剛想再出聲補上幾刀,對面的人就先一步說了話,像是一碰冷水從天而降,讓林思娜的表情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