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魚瞪大了眼睛,她沒看錯吧,仙尊讓她躺到他的床上?
是自己高熱燒出了幻覺吧。
她沒動。
蒼珏不耐煩地皺起眉:「讓我說幾遍?」
居然真的讓她睡他的床鋪,常有魚暈暈乎乎的放下背包,脫了鞋襪躺進仙尊的床上,頓時陷了進去。
仙尊的床好軟啊,枕頭也好軟,仿佛軟乎乎的棉花把她包裹住,好像躺在雲彩里。
鼻尖飄來清涼的木質香氣,仔細聞還有一點奶香味,不知怎的讓她覺得像娘親的味道。
好舒服啊。常有魚幸福地眯起眼睛,她不想離開了。就算仙尊趕她,扣她靈石,她也不會起來。
但仙尊沒有趕她,而是讓她蓋好被子。
常有魚蓋著兩層被子,探出腦袋,「仙尊,我還是覺得冷。」
話音剛落,就見仙尊抬起了手掌,一股暖流罩住她的身體,她瞬間仿佛被陽光包裹住全身,從頭到腳都泛著暖意,冰冷的身體終於不再哆嗦。
她側過腦袋,看著仙尊。
仙尊面無表情地問:「還冷嗎?」
這下是真暖和了,從裡到外都暖和,常有魚眯起眼睛,「不冷了,仙尊,謝謝您。」
「感謝的話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蒼珏側開頭,「快睡吧。」
常有魚迷迷糊糊地看見他耳尖好像紅了,可能是屋裡太熱了吧。
溫和的力道有規律地拍在她的後背,她知道是仙尊在哄她睡覺,她眼眶有點泛酸,隱約覺得曾經也有人這樣哄她睡覺過,不是常有魚的娘親,或許是她真正的娘親。
這麼溫暖舒適的地方,她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一覺無夢,常有魚醒來的時候渾身輕鬆,睡覺前怕冷的症狀已經消失了,腦袋也不再發燙,暈暈乎乎,只是剛出過汗,衣服貼在身上有些黏膩。
外面天還沒亮,她坐起來,才看見仙尊單手撐著腦袋,就這麼坐在外間睡覺。
這樣睡多難受啊,常有魚心裡十分過意不去,但這床她躺過還出了汗,仙尊肯定是不會躺了。
她得給仙尊換個床單。
說干就干,常有魚翻箱倒櫃,找到一套乾淨的被褥,輕手輕腳的抱到床上。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小心發出的聲響,仙尊呢喃了一句。
常有魚停下來,湊過身去聽仙尊說了什麼,卻發現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緊皺著眉頭,額頭冒了許多汗珠。
這是怎麼了?她驚了,試探著叫了兩聲,仙尊都沒有回應。
常有魚看著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死死繃著,已經暴起了青筋。
應該是做噩夢了吧。
仙尊對她這麼好,她也要幫助仙尊。
她小心地撫摸在他的手背,把他緊緊攥起的拳頭慢慢舒展開。
仙尊頭腦中的畫面也蔓延進她的腦袋中,她很快明白了仙尊為什麼會這樣。
畫面中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水泡破裂的聲音,遠處不知道是什麼魚發出高昂的空靈的鳴叫,帶著迴響,仿佛能直接震懾魂魄,十分駭人。
她感受到仙尊的手緊緊抓在冰冷的鐵柱上,試圖破壞眼前的牢籠。
柵欄晃動的聲音不斷響起,但僅此而已,片刻之後他停了下來。
「不用白費力氣。」一個厚實的男聲從黑暗中響起,「這是針對你們仙族特製的籠子,你是使不出半點靈力的。」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常有魚想。
「為什麼抓我。」仙尊問。
「問問你父親吧,他憑什麼那麼幸福呢?」男聲陰沉沉地說,「我只是想讓他嘗嘗不幸的滋味。」
隨後畫面歸於沉寂,連鳴叫聲和水流聲都聽不到了,所能感知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與寂靜,時間和變得毫無意義,根本無法感受過去了多久。
仙尊最開始還會叫喊掙扎,直到後來也沒了聲音。
太難受了,常有魚忍受不了了,手離開了仙尊。
怪不得仙尊討厭海還怕黑,這樣的經歷沒把人逼瘋就算好的了。
仙尊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中,表情痛苦。
常有魚想了想,還是拍著他的手安慰他,不知過了多久,仙尊腦海中的畫面出現了變化,她看到了一絲光亮從遠及近。
仙尊遲鈍地抬起頭,一條小小的根須慢慢卷進鐵欄杆,試探地觸摸在他的指尖,見他沒什麼動靜,又吸吮住他的手背。
跟自己曾經在仙尊腦海中看到的根須相似,只是小了好幾倍。
常有魚還想再看,畫面中發出極其明亮的白光,刺得人完全睜不開眼睛,隨後這道光像是火焰一般把所有的景象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