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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太夫人接過春燕遞來的一隻紫檀木匣子,一個眼色令她和靈鵲到門外守著,屋內只留楚太夫人、張月盈和沈鴻影三人。

「盈姐,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怨過祖母,從來不同你說你爹娘的模樣。」楚太夫人打開木匣,從中拿出一個兩尺寬的畫卷,裱裝的紙張略略泛黃,可知已有了不短的年頭,「很多時候一無所知反倒是種仁慈,祖母從前只盼望你無憂無慮地活,開開心心,帶上你爹娘的那份。可如今看來是不成了,那麼——」

「想不想看看你娘是什麼模樣?」

楚太夫人的聲音在靜謐的屋內格外清晰,張月盈右手指尖發顫著去觸畫卷,停在黑色系帶上半晌久久未動。她的心跳微微加快,另一隻手無意識攥緊了衣袖,張月盈捫心自問:真的決定好了嗎?

「阿盈,看吧。」沈鴻影手掌覆在她手背,鼓勵她道,「還記得在東山寺嗎?當時,你陪我看過。如今,換我來陪你。」

張月盈猛地用力扯開了系帶,閉目扭過頭不看,只聽見嘩啦啦的紙頁翻湧聲,畫卷漸漸展開。

畫卷之上,一男一女一幼兒躍然紙上。

「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張月盈睜開眼,怔怔地盯著畫上的內容,呼吸不由一滯,眼角染上了水色,她攥緊了畫卷邊緣,不停詰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盈,你怎麼了?」張月盈神色驟變,眸底情緒翻湧不息,仿佛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沈鴻影見狀,緊張地看著她,欲搞清楚緣由。

張月盈恍然未聞,指腹摩挲著畫像上的人臉,渾身都在不住戰慄,呼吸近乎停滯。

她不會……不會認錯了,前世午夜夢回時她見過這兩張臉無數次,觸而即散,幻若雲煙。

久違的記憶猶如洶湧上漲潮水席捲而來,霎時將人淹沒殆盡。

畫卷上的三張臉——

一男一女赫然便是前世父母的模樣,而中間那個小女孩分明就是張月盈自己。

這幅畫畫成時,這一世的她還沒有出生,他們怎麼能知曉她最終會是何面目?

楚太夫人撫摸著孫女的發頂,意圖舒緩她的情緒:「你爹畫這幅畫的時候加上了你,人人都說他就是胡畫一通,若是生出來的是個男孩,若是生出的女孩不是畫上這般模樣,豈不遭人笑話。可明珠卻贊成的不得了,還一起替你擬定了名字。而今憶起,或許真當是命運使然,你就是他們所期盼的這般模樣,只可惜……」

「只可惜他們沒有見到過我長到畫上那般大。」張月盈接話,語調飄渺。

也從來沒瞧見成人後的她是何模樣。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溫熱的淚珠一顆顆從眼眶溢出,划過臉頰,滴落畫卷,一顆接著一顆地暈開。

張月盈吸了吸鼻子,慌忙地用手去擦,若是被淚水浸花了,這幅畫就毀了,再也瞧不見了。

仰頭盯著屋頂,昏黃的燭火亮得她眼睛發花。

前世的事,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但其實那些回憶早已以刀鑿斧刻鐫刻於靈魂,生生世世永不湮滅。

五歲那年的一個午後,她照常坐在門口,等父母下班帶她去公園玩耍,但從下午一直等到黑夜,都沒能等到他們回來。門開的那一刻,她激動地撲上去,可出現的只是祖父母。

她問:「爸爸媽媽去哪兒了?」

他們如同哄騙每一個小孩子那般告訴她:「爸爸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年幼的她信了,睡在祖母的臂彎里,喃喃囑咐:「你們記得給爸爸媽媽打電話,讓他們早點兒回來陪我,睡覺前還要給我講故事。」

後來,張月盈終於明白祖父母那時的語焉不詳、欲言又止指的都是——

死亡。

永恆的離別,永不可能的相見。

從此的相見,唯有她每日出門前,在門廳內回望五歲全家福里的已故之人。

祖父母、外祖父母傾盡全力撫育她長大,她只能努力再努力,不能讓四個老人為她操心,要向他們證明她能照顧好自己,能有本事在社會上生存,能夠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奈何生老病死的規律無法打破,年邁多病的老人一個接著一個離她而去,前世的最後一刻,她剛剛收到公司的聘用offer,打電話給外祖母,接到的消息卻是噩耗,最後一個親人最終離她而去。

有一種說法,轉世重生後,多出的一生是為了彌補前世的憾。

可是這根本就是錯的。

歷經兩世,整整兩世啊!

現在告訴她,她前世一直渴望的,是她今生本該擁有了!可是……可是……她還未降世,便徹底變成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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