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一邊忐忑地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一邊問:「嚴大人,往後我們應當如何……」
「找慕思安,」嚴元博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屑道,「慕厭舟不識相,但是這朝堂天下,向來都不缺識相之人。」
話音落下之後,他終於冷冷地笑了一聲,舉步朝著安雲殿而去。
梁王慕思安已被皇帝在府內幽禁了數月。
嚴元博突然提起他的名字,小太監想了一下,才想起「梁王」的名號。
小太監加快腳步跟了上去,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雨傘:「是,大人!」
他聽到,嚴元博再次開口,於大雨中悠悠說道:「我看相比起慕厭舟,還是慕思安更適合當這個太子……他至少不會說什麼『秉公而行』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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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慕厭舟一上馬車便咳了起來。
宋明稚迅速將手指抵在了他的腕上,擔憂道:「殿下的脈象,又和前幾日一樣不穩了。照周太醫的說法,蠱蟲解開之後,殿下短時間內,會變得比以往更加嗜酒。但是這個時候,絕對要忍住不能再喝。」
除了嗜酒以外……慕厭舟遭到反噬的心脈,也會時不時生出痛、癢之意,與外傷癒合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段時間,慕厭舟的身體狀況依舊很危險。
慕厭舟輕輕點了點頭道,「放心,我會忍住,」他回握住了宋明稚搭在自己腕間的右手,「讓我牽一會。」
慕厭舟手上的力氣,不大也不小。宋明稚一邊回握住他,一邊將另一隻手,覆在了慕厭舟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了起來,試圖用這樣的動作緩解他的不適:「……好。」
馬車還在緩緩向前,雨滴「噼啪」地砸在了木質的車廂上。略顯嘈雜的聲響,在此刻將車內與車外,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慕厭舟忽然在此刻開口道,「今早的那些話並不是開玩笑,」他又輕咳了幾聲,同時蹙眉道,「若我恢復得不好,愛妃也不要在崇京城逗留,不如先回述蘭……等到中原的事情全部處理完畢後,我再接愛妃回來。」
說著,又輕輕捏了捏宋明稚的手指。
今天早上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宋明稚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慕厭舟指的是什麼——他向手下吩咐,若他今早不慎出事,便在第一時間護送自己離開京城回到述蘭。
宋明稚轉身看嚮慕厭舟,「我明白殿下的好意,但是……」他頓了頓,鄭重道,「但是我絕對不能拋下殿下,一個人離開。」
慕厭舟也將視線,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你不想回家?」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外與困惑。
宋明稚輕咬下唇,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比起安穩度日,自己更希望齊王安然無恙。
他忽然朝慕厭舟笑了一下,低聲道:「我已將齊王府,當作了自己家。」
宋明稚此言並非玩笑。
這一世,他經歷的所有事情都發生在齊王府,發生在慕厭舟的身邊,宋明稚早已經在心中,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他的第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