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忙拿起一塊酥糖放在了嘴裡,並借動作,掩起了眸中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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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不是隨便一個人想進來就能進來的地方,哪怕是身為「齊王妃」的宋明稚也不例外。
宋明稚來鳳安宮之前還有一些疑惑——
皇帝允許自己與齊王殿下一道進宮,難道只是因為五皇子的三言兩語嗎?
知道了海宣殿內發生的事後,他便明白了過來:
皇帝已經有了立齊王殿下為太子的意願,「皇嗣」一事,自然也要擺到檯面上來議了。現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與齊王殿下琴瑟和鳴。皇帝怕是早就猜出齊王殿下會在第一時間,以自己為理由回絕他的提議,並早就做好了從自己這裡下手,勸導殿下的計劃。
畢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帝自幼溺愛齊王。他不想因此事而與齊王鬧出不悅來,就算是裝,也應該裝出一副明理的樣子,來詢問一下自己的意見。
果不其然。
這天中午,皇帝便將宋明稚和慕厭舟留在了宮中,與自己一道用「家宴」。
當今聖上共有三名皇子,兩位皇女。
如今皇女皆已出嫁立府,宮中只剩下五皇子一個,與宋明稚二人一道去了安雲殿內。
雨水滑下屋檐,流入了暗渠之中,安雲殿前的空地上沒有積水,只有一片暗光。
最近一段時間,皇帝雖然仍像往常一樣不好好上朝,但意識到嚴元博在欺上瞞下之後,他總算將心思往朝堂正事上多放了一點。只不過……他的生活,仍然與從前一樣奢靡無度,一副昏君做派。
安雲殿內,舞姬正隨樂曲翩然而舞。
殿內的矮桌上,擺滿了自天下各處送來的珍饈、美酒。
宋明稚行過禮後,隨著慕厭舟一道入座。同時用餘光,朝著龍椅之上的人瞄了一眼——或許是因為京畿附近的旱情處理得非常順利,皇帝眉宇之間的疲憊感淡了許多,但是看向齊王的眼神中,還帶著一股不耐煩與濃濃的不悅感。
一看就知道,他剛才因為齊王殿下的「出言不遜」而發過火。
宋明稚並沒有觸皇帝霉頭的意思。
但是今日,皇帝擺明了就是衝著他來的。
今天中午只是一場臨時定下的「家宴」,並沒有什麼繁文縟節,一行人剛剛落座,宮女便端著漆盤,走上前來布菜。而皇帝也在這一刻端起酒盞,狀似隨意道:「齊王妃。」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齊王殿下今早已經回絕了皇帝,這場「家宴」更多是奔著自己來的。
「是,父皇。」
經過了幾個月的鍛鍊,宋明稚的演技雖然提升了不少,但他仍對自己的口才沒有太大的信心。聽到皇帝叫自己,宋明稚立刻起身離席,朝著龍椅上的人行了一個大禮,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緊張的情緒來。
皇帝並沒有和任何人多費口舌的必要。
他放下手中的酒盞,直接朝宋明稚問:「今早海宣殿的事,齊王應該都同你說了吧。」
宋明稚也沒有否認的必要。
他頓了頓,回答道:「回父皇的話,齊王殿下說過了。」
「嗯,」皇帝夾起一塊糕點,一邊吃一邊隨口道,「齊王年輕氣盛,對你一往情深,因此有所顧忌。你對此,可有什麼想法?」
聽到這裡,坐在桌案後的慕厭舟不由放下筷子,一臉緊張地喚了一聲:「阿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