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全的眼珠子,隨著行禮的動作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臉色也變得格外難看。今日來齊王府前,嚴丞相特意派人叮囑他,一定要仔細觀察,看看齊王的身上究竟有沒有什麼異常。
今日見宋明稚百般阻攔,良全還以為齊王是出了什麼差錯,或是不在王府。怎料慕厭舟竟然光明正大地從徽鳴堂裡面走了出來!
難不成他剛才真的只是沒有睡醒?
良全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徽鳴堂前,慕厭舟終於將視線落在陶公公和他身邊的灰衣太監的身上:「不必多禮。」
兩人連忙應聲道:「是,殿下!」
不同於稍鬆了一口氣的陶公公,良全默默將自己的視線,落在了慕厭舟的身上,不死心地觀察起了不遠處的他。和宋明稚猜測得差不多的是——在安雲殿內當值的良全的確是嚴元博的人,甚至還是對方的心腹之一。
他平日裡主要負責觀察皇帝近來的心情、喜好,與對朝堂之事的態度,並不時將此事報給嚴元博及其同黨。不久前,良全已經從嚴元博等人的口中,得知了慕厭舟的「反常」,今日見到慕厭舟後,良全立刻仔細觀察了起來。
宋明稚注意到了的良全的目光。
他微微用力,攥緊了手下屬於慕厭舟的衣料,一邊繼續著這個擁抱,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良全的視線。幾息後,壓低了語調,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慕厭舟的耳邊問道:「殿下如今感覺如何?」
慕厭舟笑了一下,他輕輕地拍了拍宋明稚的肩背:「蠱蟲入侵心脈,並不好解開,因此耽誤了一點時間。不過現在,蠱毒已經順利解開,阿稚不必再擔憂了。」
宋明稚瞬間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籠罩在他心間的陰雲,終於一點一點地散了開來。
宋明稚餘光看到,行完禮後陶公公便帶著良全,退到了一邊去。他終於放下心來,微微用力推了推慕厭舟:「殿下,聖上召您進宮,似乎賑災一事有關。」
此事關係重大,不容易耽擱。
可慕厭舟看上去完全不著急,他握住了宋明稚輕抵在自己胸前的那隻手:「阿稚擔心我了?」
看慕厭舟的樣子,他的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而方才被擔憂強壓下去的關心和急切,也在此刻一道湧上了心頭。
宋明稚抬眸看了慕厭舟一眼:「殿下說呢?」他的話語裡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惱意。
慕厭舟眼底的笑意愈濃:「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宋明稚微微蹙眉:「真的?」
「真的,」慕厭舟輕輕地捏了捏宋明稚的手指,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阿稚若不信,我們現在就回徽鳴堂內,我寫一封保證書給你?」
話說到這裡,慕厭舟也不再壓低聲音。
他這番話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周圍人的耳朵里。
王妃哪裡是恃寵而驕?
——他明明是被齊王殿下逼的!
遠遠看到慕厭舟攬著宋明稚的肩膀,轉身就要向徽鳴堂而去。站在不遠處的陶公公,終於忍不住輕咳幾聲,「咳咳……殿下,殿下!」陶公公看了一眼天色,不好意思地提醒道,「再不進宮,聖上恐怕會怪罪啊。」
聞聲,慕厭舟終於停下腳步。
他輕嘆一口氣,轉身朝宋明稚道:「好吧,那就改日。」
話音落下,他終於朝前廳而去,為進宮議事,做起了準備來。
……
說來也巧,五皇子近日也想見宋明稚。
昨天晚上他身邊伺候的宮女,剛剛在陶公公面前提到過這件事。方才陶公公離宮之前,又將此事告訴了皇帝——眼看旱災已經得到了妥善解決,皇帝的心情,也變得格外不錯。他索性大手一揮,命宋明稚與慕厭舟一道進宮,允了五皇子的請求。
崇京的雨還在繼續下著。
宋明稚與慕厭舟一道坐上了馬車,朝著鳳安宮的方向而去。直到這個時候,宋明稚方才生出了危機終於過去的感覺。他輕輕將手指搭在了慕厭舟腕上,在馬車上為對方整起了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