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厭舟的動作……
明明已輕得不能再輕,甚至還帶著幾分憐意。
可他面前的刺客卻因他這一拂,而亂了陣腳。
慕厭舟的神情與身手絕不是一名紈絝能有的!
方才「倉皇逃竄」的王府侍衛,重新回到了不遠處的山道上,見勢不妙,刺客立刻收起弓箭,提起內力,轉身朝密林內而去,想要憑藉複雜的山勢甩開背後的人。
但是慕厭舟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甫一轉身,那刺客便看見——
慕厭舟竟然已經繞到了自己的身前!
恐懼似海水朝著刺客拍了過來。
長劍泛著凜冽寒光破開晨霧,朝著他而來,並於此時生出了一陣輕嘯。山道兩側,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此處。
但慕厭舟卻於此刻抬手。
輕輕地遮起了宋明稚的雙眼:「閉上眼。」
他在說話的瞬間,刺出了這一劍。
慕厭舟並沒有刺向眼前人的心脈,而是捨近求遠……劈向了對方的脖頸。刺客瞬間瞪大了雙眼,他不自覺低下頭,朝著那把劍看了過去。
伴隨著一陣刺目的血紅。
刺客的頭顱,竟被他這一劍砍下,如宋明稚那縷長發般,墜在了地上。
慕厭舟的武功由柳家人密授而來。
這些招數皆起源於軍隊,沒有多餘的花樣,一切只是為了確保對手絕無生還之機。
他這一劍,快得不像話。
頭顱墜地的瞬間,刺客的軀體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先踉蹌著向前走了兩步,過了幾息方才脫力,重重地跌倒在地。
剎那間鮮血噴涌。
山道旁鴉雀無聲。
刺客的武功不低,若想取他首級,力量、內力甚至對人軀體的了解都缺一不可。慕厭舟落劍的那一剎那,就連遠處那幾名刺客,眼中都浮現出了懼意。
——縱然是他們,也從未用這樣的招數取過人性命。
晨霧裹著寒氣彌散開來。
原以為只是來這裡殺個紈絝的刺客們,心中終於生出一種「死到臨頭」的預感,就連握劍的那隻手都發起了抖。
慕厭舟淡淡道:「殺。」
「遵命,殿下!」
王府里的侍從沒有錯過這個機會,立刻提劍而上。刺客並不想因為此事而丟命,他們哆嗦著丟掉了手中的劍,嚮慕厭舟投誠:「齊王殿下!齊王殿下饒小的一命。都是那梁王慕思安,是他派我們來這裡刺殺您。求,求您放過我,我們定知無不言……將慕思安的詭計說給陛下聽!」
「殿下——」
「殿下求您留我們一命!」
可惜慕厭舟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不必留活口。」
短兵相接的鏗鏘之聲,再次迴蕩在了山道之中:「是,殿下!」
眼前這群刺客,是負責斷後的,還有大隊人馬,此時恐怕已經到了山腳下。慕厭舟並不缺人做證,更不會留一群見過他真面孔的人在世間。
山道之上,血流成河。
慕厭舟再次抱起宋明稚,轉身退入林間。
直到將殺伐之聲遠遠甩在身後,方才緩緩地放下了遮在宋明稚眼前的那隻手。
……
被刺客注入內力的羽箭,划過了宋明稚的小臂。鮮紅的血液自傷處汩汩而出,雖還未過幾息,但已染紅了他整條衣袖,宋明稚的臉色,也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格外蒼白。
慕厭舟將宋明稚放在了一棵槐樹下。
高大的樹冠遮住了東方天際露出的那一抹暖色,隱約透出了幾抹光亮。
慕厭舟輕抿著唇,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