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都沒有驚動任何侍從。
「砰——」
紙團雖軟,但架不住宋明稚在裡面注入了內力。它好似一顆小石子,重重地擊在了車壁上,同時生出了一陣細響。
馬車內,正在閉目養神的慕厭舟,忽地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夕陽的餘暉穿過車縫,照入了那雙冷茶色的眼眸中。
——殺意,一閃而過。
長街之上。
宋明稚輕輕壓低了帷帽。
確定紙團已經順利丟進車內之後。
宋明稚沒有多作停頓,直接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宋明稚早已經做好計劃:
如今,齊王身邊的耳目已被全部調走,日常跟在他身旁的,都是那幾名心腹侍從。
齊王殿下並不用在他們面前假裝不會武功,但是,按照自己過去的經驗……他一定會在收到紙團的第一時間,仔細看紙上的內容。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宋明稚的餘光看見,慕厭舟的反應,竟然與自己推測的,完全不同!
慕厭舟看都沒有看手中那張紙團一眼。
他直接將紙團收在了袖中,沒有任何猶豫,就撩開了馬車的車簾,從中躍了出來。
慕厭舟的動作,將趕車的侍從嚇了一跳,「齊王殿下?」他猛地一下拉住了韁繩,馬車隨著一聲嘶鳴,緩緩地停了下來,侍從立刻回過頭問,「殿下在看什麼?」
說著他便隨慕厭舟一道戒備了起來。
然而已經離開馬車的慕厭舟,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守在這裡。」
慕厭舟的語氣格外冰冷。
侍從愣了愣:「是,是殿下!」
話音落下的同時。
慕厭舟已經朝著街巷最東邊那片暗處看了過去。繼而,緩緩地眯了眯眼睛……
如今夕陽還沒有徹底消失。
瑤光坊兩邊並沒有什麼商戶、民居,只有坊牆。街道上的一切,都隨著最後一縷陽光,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了慕厭舟的眼前。
帷帽,素衣。
真是好久不見……
慕厭的舟目力極佳,他瞬間便看到了街那頭,還沒有來得及退下的宋明稚。接著,半刻也沒有猶豫,便用輕功追了上去。
宋明稚瞪大了眼睛:「……!」
齊王殿下怎麼不按照套路出牌?
宋明稚當了這麼多年暗衛,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沒有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見慕厭舟正快速朝自己而來。
宋明稚立刻提起內力,隱入了東邊黑暗的街巷之中。短短一百年的時間,很難令一座城池,生出太大的改變,宋明稚對崇京城內的建築和布局,早已經爛熟於心。
宋明稚的驚詫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轉眼,他便重新鎮靜下來,按照自己的記憶,朝著附近酒肆、商鋪,最多的「德慶坊」而去——不同於提前做好了準備,戴著帷帽、身著素衣的自己,慕厭舟並沒有蒙面。
德慶坊裡面的人實在太多。
傍晚又正是酒肆、商鋪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候。若要想維持他在眾人心目中的「朽木」形象,只要到了那裡,慕厭舟就絕對不會再追。
更何況……此時宋明稚已經看出:慕厭舟的輕功,似乎與自己相差不大,但是他腿上的傷,卻在無形中拖緩了他的速度。
只要能到德慶坊,自己便能甩掉齊王殿下!
不過短短几息時間。
宋明稚便在心中,做好了計劃。
崇京城內漸漸地亮起了燈火,黑、青兩道身影,已化作兩道虛影,在頃刻間躍出了瑤光坊,一前一後朝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德慶坊而去。
此時,宋明稚已遠遠聽到了酒肆內傳來的嘈雜聲。他迅速提起內力,正欲趁著這個機會,甩掉緊跟在自己背後的慕厭舟。
哪知他足尖剛點上坊牆,背後便突然傳來了一聲:「——誰!」
宋明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