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閉上眼輕聲道:「既然好奇,那我便從頭說起。那是整整十一年前,崇京的上元節……」
第16章 說謝謝哥哥
認識這麼多年來……
眾人頭回見到慕厭舟如此認真的模樣。
他倚坐在木椅上,唇角還噙著一抹笑,此時,正悠悠道:
「……那年阿稚的父親,帶著述蘭國的使團,來中原商討通商一事,他也跟著一道來了崇京。彼時正是上元佳節,崇京城內比肩接踵,阿稚一不小心,便在賞花燈的時候與家人走散。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被一個人牙子帶到了街角。」
慕厭舟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頓。
接著,陰惻惻地補了一句:「說不定會被賣到醉影樓去,我早就說,醉影樓的那個老闆,定不是什麼好人。」
尤建安默默道:「可是醉影樓裡面都是姑娘……」
慕厭舟睜開眼,將他白了回去:「少說兩句。」
春風裹著落花飄進了徽鳴堂中。
慕厭舟抬手,接過一瓣,笑道:「路見不平,本王自然要拔刀相助,當時便讓身邊侍衛,將那人牙子扭送到了官府。然後牽著他,將他送到了驛館。」
他停頓片刻,遺憾道:「可惜,當時愛妃還不怎麼會說官話,他雖然嘟囔了一路,但我只聽懂,他說自己是從述蘭國來的……」
尤建安呆呆地點了點頭:「所以齊王殿下當時也沒能知道他的名字。」
怪不得兩人現在才相認……
慕厭舟自然道:「是啊。」
見慕厭舟說到這裡便不再繼續。
聽了一半的尤建安忍不住追問:「所以,王妃手中的鈴鐺又是從何而來的?」
「哦,這個啊,」慕厭舟搖了搖手中的鈴鐺,含著笑道,「是當時隨手解下來系給他的,只要戴上鈴鐺,就走不丟了。」
中原有給孩童系鈴鐺的習俗,既有「避邪保平安」的一絲,還能藉助聲音,判斷他的大致位置,防止孩童不慎走丟。
想到這裡,慕厭舟忽然搖著頭笑道:「你看,直到現在,阿稚行走動作時,仍沒有什麼聲音。」
這群紈絝公子平日裡除了正事不做,幹什麼都異常起勁。聽到這裡之後,也不知究竟是誰,下意識多問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
慕厭舟收起了鈴鐺,緩緩地坐直了身,一口氣道:「然後……自然是,愛妃將本王放在心中,記掛多年。為了我們能長長久久、恩恩愛愛,你們快回憶近來的朝堂大事,有多少就給我寫多少啊。」
說著,便將蘸滿墨汁的毛筆,塞到了他的手中——
「若是感動,就動手吧。」
圖窮匕見!
眾人不禁哀號一聲。
如喪考妣地提起筆,被慕厭舟注視著坐回原位,絞盡腦汁,回憶了起來。
-
戌時,月上柳梢頭。
慕厭舟終於發慈悲,將眾人打包,送回了家中。
繼而派人去酌花院,將宋明稚接到了書房裡來,邀請他來檢查自己今日的「功課」如何——
宋明稚輕輕抬了手,觸向了徽鳴堂的屋門,還沒來得及將它推開,便聽耳邊傳來了一陣「叮噹」脆響——徽鳴堂前那一扇雕花漆門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掛了一隻金燦燦的鈴鐺。
……大楚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風俗?
還不等宋明稚確定,慕厭舟的聲音,已從徽鳴堂的那頭傳了過來:「近來,朝堂上最大的事件,便是戶部的受賄案……」
宋明稚:「!」
他下意識轉過了身,朝著屋內看去。
——徽鳴堂東梢間的蓮紋地磚之上,宣紙已堆積如山,每一張紙上,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此時慕厭舟正倚靠在桌邊,借著蒙蒙的燭火,隨手翻看著手邊的紙張。
同時,隨口朝宋明稚道:「父皇好像很生氣,將過陣子的萬壽節,都忘到了一邊去。」
說完,便放下手中的紙,朝宋明稚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