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常——」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宋明稚的眼睛,認認真真道:「我平常……平常,自然是什麼都不看。」
說完,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怎麼了,我沒事關注天下做什麼?」
不同於昨日——
宋明稚不會再被輕易糊弄過去。
想起今天早晨杜家門前的景象,他迅速冷靜下來,抬起頭深深地看嚮慕厭舟:「如今的朝堂,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身為親王,殿下絕對不可能沒有一點感受。」
不久之前——
有人誣告戶部官員受賄,並以嚴刑逼其招供。
身為戶部尚書的杜山暉,就是在質疑此事時,得罪的皇帝。
朝堂的矛盾早就已經擺在了檯面上。
宋明稚緩緩走嚮慕厭舟,直截了當道:「長此以往,殿下這個閒散親王,也不一定做得成。」
宋明稚的話很有道理。
凡事有度、過猶不及——
慕厭舟向來清楚什麼時候應該裝傻,什麼時候又不該。
「自然。」
慕厭舟轉身看向了窗外。
接著,無所謂地回頭道:「我當然知道啊。」
宋明稚忍不住追問他道:「既然知道,殿下還……」
「俗話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慕厭舟是完全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他隨口笑道:「我當然知道朝堂局勢複雜,但是我更清楚,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啊,沒有那個金剛鑽,我為什麼要去攬瓷器活?」
宋明稚喃喃道:「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說著便緩緩地坐在了桌前。
慕厭舟垂眸,看向宋明稚。
柔密的睫毛,好似蘆葦,正隨呼吸輕顫,顫過了那雙霧藍色,似湖泊的眼瞳。
漂亮又正經。
格外的好逗。
慕厭舟眸底的笑意竟又濃了幾分。
見對方突然沉默下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沒忍住戳了戳宋明稚的肩,故意道:「怎麼了?」
宋明稚咬著牙抬眸道:「那萬一出事……」
「萬一出事。」
慕厭舟頓了頓,朝宋明稚笑了一下,假作信心滿滿道:「放心吧,就算是天塌了,這不是還有我父皇他頂著嗎?我們只管躺著就行。」
宋明稚:「?!」
方才還同行屍走肉一般的他。
瞬間站了起來——
那昏君究竟能頂住什麼?
若是等他來頂,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微風拂過樹梢吹得落花簌簌。
慕厭舟不知從哪變出一杯酒,總結陳詞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豈料,話音未落——
酒盞已經到了宋明稚的手中:「不行。」
宋明稚緩眯了眯眼睛,深深看向了對方。
這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唯獨齊王殿下不可以,哪怕他真的躺下,也得將他拽起來。
這天下,必須他來頂。
面對著他灼灼的目光……
慕厭舟的心中,竟罕見地,生出了一陣不妙的感覺。
似乎逗過頭了。
第5章
慕厭舟溜得非常迅速。
見勢不妙,他隨便扯了個理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事關天下存亡,宋明稚卻不能不急。
……
王府侍從手腳格外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