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闭着眼,泪水却从颤动的眼睫中滑落。
陌尘衣啊陌尘衣,他这一辈子没有多少轻松的时候,从头算下,也只在做两件事。
一件是有关这个境界,作为新生的天道,祂知道自己能力并不如何强,但却已经竭尽全力。
另一件,便是找寻。
他在深渊下寻找那因果的另一端,在求而不得的爱慕中找一个两全,他在追逐着散落于太仪界的千万碎片,有时碎片在茫茫草原,有时在孤崖绝壁,更有时在一只猫一只狗的毛发中。
还有落在清池潭水里,粼粼水光下有一轮明月,数以万计的还在不断分碎的魂魄,水中捞月不过如此了。
他昏沉时长街回头,繁华尽处人来人往,只他一人孤身站在喧闹深处,问过每一个行人。
旁人笑他痴迷,好心人或多道一句:“你在寻谁?”
陌尘衣会如何回答?
他会如他们隔世的初见那样,报上一个没有人知晓的名字。
不是天道,不是鹤仪。
他会说:“我叫陌尘衣,我在找,被我弄丢的徒弟啊。”
这么强的执念,呈在徒弟面前时,却又温柔的如春风拂柳。
太浓烈的爱恨让秋眠难以承受,患得患失,陌尘衣便一点点摸索着,笨拙地走入他的心。他暗中策划血厄宫和云明宗的故人与他重逢,将外界尖锐的情绪磨化,用最安全舒适的方法引他走回人世。
他们快要把所有心爱说开,唯独这个没有。
那些疯狂的执念,那些会惊吓到彼此的满溢的爱。
哪怕是在走入这屋子前,陌尘衣也只是抱他许久,亲了亲他的额头,说:“等我。”
皆以徒弟的感受为先。
秋眠又想起当年,山洞寒石之外,他声嘶力竭哭喊师尊,对他诉说爱慕,他所有的爱和被爱的力气,都似乎在那一刻耗尽了。
回转人间。
他们用这样的说法形容“翻书”。
回到这里吧,过去的无法改变,但还有新的因果在交缠。
“师尊。”秋眠抬眸,道:“我爱你。”
无花藤蔓在他肩膀上冒出了一片叶子,轻轻拂过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