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澜君已成为全鲛族的大族长,是由各海域推举而出,能在危难关头扛起全族的存亡压力,启动古阵法布下灵洞,也为抵抗木人来袭设计重重关卡,更是未雨绸缪做好了登岸的准备,是十分有能力与远见的掌权者。
可当他提及小女时,却又那么小心和忐忑。
秋眠听罢他的询问,颔首道:“是,确有白蓁这一号人在血厄宫。”与碧澜君对视,“只是我不知她是鲛人族,当日她投入血厄宫,只道是自己已家破人亡,如今看来,碧澜君也是重生太仪界的生灵。”
他语气无波无澜,并不透出半分的私人情绪,也正是如此,才让对方随着他的意图往下。
碧澜君道:“彼时我族海域遭邪修来犯,我们族人伤亡惨重,就在几月前已全部回转。”
但回转与否,并不是碧澜君想问的,这位英明的海中君迫切道:“她在岸上,过的可还好?”
“当日血厄宫与修士开战,乱世之年,不论如何也好不了多少罢。”秋眠垂下眸,淡声道:“她亦是回转过来的修士之一。”
碧澜君气息一抖。
在海面的邪障还未扩大至全海时,最后一个拼着命回到海中的族人告知了他们血厄宫与仙宗间的矛盾。
可碧澜君心中还是留有侥幸,他那从小捧在手心上的小女儿,或许不会被卷入的那么深,她那么聪明,也许躲过了这场战乱。
但事实便是如此,他的蓁蓁,亦在生死之路上走了趟来回。
秋眠稍稍放慢了前游的速度,银色的小鱼在他身侧徘徊,还好奇地轻啄他的鳞片,他道:“况且,碧澜君可知晓,在投我血厄宫之前,白姑娘过的如何?”
碧澜君停了下来,他天青的尾在海中更显清冷万分,却不敌心中的冷,海中君眼睫颤动,半晌才说出话来:“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我也曾在挽仙楼待过。”秋眠也停下了,陌尘衣在他身侧,牵住了他的手,只觉秋眠掌心湿凉,用力在回握他。
然而他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仿佛在陈述一篇枯燥乏味的文章:“碧澜君或许没有听过我一小小琴师,但恐听闻过如珠娘子的名号。”
秋眠偏开视线,心中远没有面上的冷漠,甚至不敢去看碧澜君的脸色。
他知道碧澜君会自责也会悔恨,但他更害怕在对方脸上,看见丝毫的回避。
在因果琴中,秋眠听见过白蓁的记忆,也看见了那个一直活在这位族长心中,天真活泼的少女。
不谙世事,会犯些小错,会撒娇讨饶,那仿佛永远长不大的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