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銜月很明白鍾家爹娘的難處。
螃蟹的事情只是一個導火索,一家子一起過日子,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總有一方把控話語權。不過有的人靠天然的權力獲得話語權,有的人則靠威信獲得話語權。
像外頭大多數人家,都是長輩當家,把家裡的資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小輩們想要幹什麼都得經過大家長的允許,哪敢有二話,就是爹娘偏心公婆刻薄也得忍著受著,不然就是不孝不悌,不僅要受到親人的指責,還要遭受輿論的批評。
鍾家爹娘算是既公正又開明,僅有的對孩子的約束也都是為了讓他們早些自立,對錢財方面抓得倒不是特別緊。
但是這樣也有弊端,比如兒媳婦之間的齟齬。
別人家兒媳婦之間鬧矛盾,要麼是婆婆壓著,不許鬧大;要麼是婆婆偏心某一方,養成一方強勢一方弱勢的局勢,弱勢的一方吃虧習慣了,除非能大鬧一場改變局勢,否則就要一直忍著;要麼婆婆一碗水端平,各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雖然鬥爭雙方勢均力敵,但都處於被婆婆權威支配的地位,這也能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這些情況的前提是,婆婆有威懾在。
在鍾家,媳婦兒們對婆婆更多的是敬重而不是懼怕,這就導致婆婆的話大家也聽,但做不做得到、能做到幾分就全看個人了。
以往徐氏和周氏雖然也愛掐尖要強,但是也只是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平時大多數時候她們都還是敬著婆婆的。
只是現在有了個鄭秋娘,她只認自己的道理,別人道理她不聽,婆婆的教導她不認。
她懷著身孕,人又敏感多思,這種身心雙重脆弱的情況導致別人對她說句重話都要仔細斟酌,再三考慮。
之前那一出,雖說她將矛頭對準江銜月,但是這件事過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最終受害方是陸氏。
江銜月不指望別人的眼光過日子,那些不痛不癢的酸話只要她不放在心上就影響不到她。
可陸氏作為婆婆,本就不多的威信卻被加倍折損,若是別的兒媳婦看她敢當著大家的面就對長輩這樣說話,且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以後都跟著有樣學樣,家裡馬上就要亂套。
再比如,鍾老金早有把家裡的孩子送去學堂的想法,但是一直沒說出口。並不是因為家裡供不起幾個孩子,只是之前的規矩已經立下,大房二房三個男孩,若是送去學堂,花費從公中出還是由各房出?
若是從公中出,那目前還沒有小子的三房四房五房六房恐怕要有意見,有一個兒子的大房還覺得有兩個兒子的二房占了便宜。
若是由各房出,顯然就要鍾大和鍾二為自家孩子籌謀打算。
但顯然,周氏是不大願意的,她算準鍾老金的心思,便拖著這個事,必要讓他們應承從公中出束脩,把這個便宜占了才行。
鍾老金提過兩次,只是大家各有算計,反倒把幾個孩子的前程都耽擱了。他的話兒子們聽過就算,顯然並不比他們媳婦兒的話管用,他也無能為力,慢慢的,他也就不再提了。
前些日子,江銜月讓鍾五做了幾個沙盤教孩子們認字,鍾老金看見,才算是把這個事從心裡頭放下。
鍾五看江銜月說得頭頭是道,有些驚奇,「爹娘真要提分家,你心裡不害怕?」
江銜月不明所以,「我害怕什麼?」
「我以前聽人家說,新婚的小媳婦兒都害怕自己過日子,因為很多事情不懂,需要請教婆婆,又怕丈夫不在家,獨門獨戶的不安全,加之懷孕生產的時候,需要婆婆照顧,所以有些人寧可受些閒氣,也要一家子待在一起。我還以為你也怕呢,所以才跟娘那麼親近。」
江銜月擰了他一把,「所以要是爹真有分家的打算,你可一定要把爹娘爭取到咱們這啊。」
說著,又正色道:「這話是有道理的,但事實上也看個人。女子十六七歲嫁為人婦,很多都未經過事,哪裡會想到這麼多。
「有的人夫妻恩愛,一成親就想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也有的人婆媳融洽,家庭和睦,又知道單門獨戶的難處,就想著一家子永遠過在一起才好。
「我跟娘親近,是因為娘本就寬厚慈愛,她頭一回拉我的手的時候,我就想起了我娘。」
「哦?所以那個時候也不是我剃頭挑子一頭熱嘍?你也是願意給我做媳婦兒的,是麼?」鍾五笑著望向她的眼睛。
「是什麼是,那時候都說好了,要認我做干閨女的,倒是你橫插了一腳,好好的乾娘變成婆婆了。」
反正是三奶奶和大伯母說的,鍾家有意認個乾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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