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我們沒走掉,乾脆講點猛的,迫使我們來找太徵?那豈不是……」
白翎話未說完,下方的葉忘夫人開了口。
她道:「你還沒想通?」
顧憐僵硬地道:「說了,我不可能事事皆聽你的。至少在這件事上,絕無可能。」
葉忘夫人長出一口氣,說:「行兒,你實話告訴為娘。你是不是心有所屬了,所以不肯聯姻?」
「當然不是。」顧憐念這句話,底氣略顯不足。
葉忘夫人又問:「那你不喜歡男人?」
「當、當然不是!」
白翎埋頭忍笑,樂道:「這句倒是底氣挺足的。」
葉忘夫人說:「既然如此,葉念家的少爺有何不好?你明知兩大家延續的根基,就在血脈。我們的功法代代相傳,若不留下葉念家的後代,《群林執意全篇》便要失傳了。」
白翎適時點評:「嗯,確實失傳了。我在藏書閣只看見它的名字,相關記載一個字都沒有。」
顧憐硬邦邦地說:「他家的功法怎麼會失傳?只要有一個人活下來,使出他家絕招,記憶便能萬古不朽。」
葉忘夫人微微笑道:「是啊。正如你所說,必須有一個人活下來,不是嗎?」
顧憐:「……」
此話一出,不僅是顧憐,還有樑上的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死寂之中,寒意頓生,白翎明白了葉忘夫人的話里深意——
葉念愉,就是那「一個人」,甚至只他一個!
突然,白翎被虛空往前一推,掉了下去。他一落地,裴響也跟了下來。
白翎知道,定是千年前的葉念愉聽到此處,受驚摔下了房梁,被迫與葉忘夫人對峙。
而這位尊貴嚴峻的家主,對他二人的出現毫不意外。
女人轉動眼珠,居高臨下地說:「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啊。我還以為,你們能多聽片刻。」
一股電流竄遍全身,白翎快速念出了眼前的台詞:「你什麼意思?」
電流仍未消散,仿佛嫌他的情緒不夠飽滿、聲音不夠淒涼。
白翎道:「你什麼意思!!!你要對我的族人做什麼?!」
其聲震天,其情撼地。
顧憐以為他要屍變了,連退兩步,裴響則上前單膝跪地,攙住師兄。
葉忘夫人終於正眼瞧著他們,並不回答白翎,而是冷冷看著自己的兒子。
裴響不動聲色地直視她,雙手堅定地扶在旁邊人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葉忘夫人屈指一彈,打出一片柳葉,正中裴響眉心。
只消剎那,她便查閱了葉忘止的諸多記憶,不知看到了什麼場景,流露出強烈的失望。
裴響低聲道:「母親……」
「我沒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孩子!」葉忘夫人廣袖一拂,甩過他的面頰,把裴響打得頭一偏。
白翎沒想到演個戲還要遭受這種屈辱,立即坐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你打他幹嘛?回答我!葉忘家主!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情緒終於到位了。
體內電流平息,不過白翎已經沒了玩笑的心思。他站在裴響身前,被師弟的手伸進袖擺,十指相扣。
裴響低聲說:「我沒事。」
葉忘夫人抬起手,虛虛地劃出一道橫線。在她和三人之間,立即多出了一條陣軌。
白翎上前一步,果不其然,和此前的顧憐一樣,他也碰到了無形的牆。
顧憐剛想嘲笑,就被心境電得臉色一變。
他道:「母親,您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我回家太少了,您以前對我,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嗎?」
「你確實太久不曾回來了。行兒,我是否該換個稱呼,叫你『太徵』?仙師百年回鄉一次,怕是已忘記了這片故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