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身為《片葉搜魂真跡》的始祖人物,在心境中,恐怕比在外界更強。最關鍵的是,她一手培植了神教新派,對展月老祖早有異心。若她在此時發難,白翎與裴響兩個展月一脈的弟子,可就要大難臨頭了。
女修信手一揮,白翎和裴響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擺出了聽課的端正坐姿。不僅如此,她還彈出幾枚柳葉,在裴響的記憶片段里逡巡。
眨眼功夫後,柳葉牽來了桌案,置於兩人身前。女修身邊也多了一塊石板,正是道場講壇常見的授課教學用具。
白翎:「……」
他很想讓自己警惕起來,可不知是太徵道君幹了什麼、卸下他們心防,還是女修確實沒有敵意,竟讓他生不出違抗的心思。
裴響雖被安排坐下,但身上的鎖鏈並未消失。白翎目光轉動,索性也有話直說,問:「道君,您是想策反我們嗎?」
女修道:「白翎,心思活絡是件好事。但嘴和心一樣快,便沒那麼好了。」
「您要是不想弄死我們,我就還是喊葉姑姑吧。姑姑你是新派魁首,我和阿響都是展月傳人,您留著我們的小命到現在,還拿『兩不疑』幫我們觀心,我只能這樣想啊。」
白翎兩手一攤,微微笑道。
太徵道君負手而立,許是見了太多俯首帖耳的小輩,面對白翎這個知曉她身份後,還很混不吝的,眉頭輕鎖。
白翎居然接著催:「姑姑快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條件又是什麼?你沒有被靈台枷釘著的師弟,不懂我這個當師兄的心裡多疼。」
他是信口開河,有意擺出很好說話的模樣。
裴響聽了,卻默默地投來一瞥,似想對面前的三聖之一、師祖同儕解釋,不過難以啟齒。
不曾想,太徵道君被白翎完全打亂了開場白之後,也直言不諱:「你們兩情繾綣,的確讓我省心不少。既如此,白翎你來回答:符文若分兩種,分哪兩種?」
「什……什麼?」白翎挺直腰杆,下意識道,「分為先發和後動的。不過我們是師兄弟!道君您會錯意了吧——」
「我沒說你們不是師兄弟。」
太徵道君神色冷漠,冷漠之下,略顯嫌惡。這種嫌惡不是瞧見了什麼髒東西似的,而是一種老人撞破後生行苟且之事、又不想管又沒眼看的情緒。
她道:「不論爾等三代弟子之間,是何混亂關係,總之欲救裴響,便聽本尊所言。明白與否?」
白翎:「……」
白翎保持著笑眯眯的表情,想起了自己和諸葛悟的婚事。太棒了,道君剛才什麼時候來的,看見了什麼?
他道:「明白。道君請講。」
裴響則停留在自己和白翎偷情導致諸葛悟走火入魔的版本,沒想到連太徵道君都知曉此事,當即臉色發白。
女修說:「先發之符,畫完即刻生效,如疾馳符。後動之符,則須外物觸發,如護身符,受了致命一擊,才會護體。靈台枷上的符文,乃是後動。」
白翎道:「記憶變動就會觸發靈台枷,是挺符合的。不過姑姑你的意思是……」
「先發之符,損毀即消。後動之符,難以破除,但是有解禁之法。」太徵道君停頓片刻,說,「我讀過靈台枷上的所有符文,知曉其如何解禁。與枷鎖相對的,自然是鑰匙。這兩件東西,曾放在『兩不疑』的左右托盤上,相生相剋。」
白翎問:「那解開它的鑰匙,在什麼地方?」
「舊河郡。新河郡忘記了一切,只剩靈台枷,可是舊河郡記得。你們要找鑰匙,就要先找到舊河郡的遺址——」
太徵道君未能說罷,心境突然一顫。
白翎來不及答話,便被凌空拋起。神魂偏移,猛地驚醒了他。
睜開眼的剎那,他與遠處的裴響對視。
他們都醒了,旁邊的搜魂師擠成一團。人們指著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的道道人影,呼喚著太徵道君救命。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太徵
「醒醒啊仙長——出大事啦!」
白翎的腦子尚未轉過來,一陣高亢的叫聲便扎進耳朵,刺得他皺眉。
葉家家主在他面前揮手,見白翎回神,喊道:「醒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