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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一愣,驟然捏緊了紙張。他定睛細看,確實是問鼎道君不錯。他一個器修,所修功法竟然隸屬於劍道,出人意料。

霎時間,白翎萌生出了極陰冷的預感,微微戰慄。他立即往下讀去,可是和關於廣寒道君的記錄一樣,問鼎道君的相關資訊,也不過是他的生平而已,還有不少內容,和二層存放的問鼎一脈宗門事宜重複。

白翎又翻到書的最前面,看《玉壺冰心箴言》的表述。

但是,任人查閱的藏書閣公開卷宗,必不會真正交代神級功法的奧秘,扉頁只寫著大段的空話和套話,泛泛而談。

白翎不由得輕嘖,重新看回了問鼎道君的生平。好在,此番記述更側重於問鼎本人,所記內容也更加詳盡,不過把他當作了此道翹楚來寫,通篇對其美化良多。

白翎這一看,還真發現了些許詭異之處:

問鼎的人生經歷,竟然和廣寒道君,非常相似!

說他二人相似,因為問鼎的身邊人也非死即殘。白翎早就知道他養蠱一樣對待弟子,他的親眷也都難逃厄運:之前讀問鼎一脈的宗門事宜時便看到過,他妻子因病早亡,他師弟夜遊身故。

彼時的白翎完全未作他想,只當問鼎是個天煞孤星,將晦氣傳給了身邊人。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剛讀完了廣寒道君的生平、又意外發現了他二人同修一道,白翎莫名察覺,他倆的際遇出奇相仿。

不都是喪偶亡親的典範麼?

更別提問鼎的師尊,被展月老祖製成法寶的那位……話說回來,什麼法寶要用一位妖王去煉!若放在現在,就是拿駕鶴道君煉器——展月老祖早就無人能敵了,他有這個必要嗎?

問鼎還恰好是個器修。並且,是修著劍道功法、半路轉行的器修。

為什麼?

白翎對他的印象實在差到底了,第一反應就是,問鼎的師尊是被他自己整死再煉成法寶的。但他轉念排除了這一猜測,因為此案若是問鼎所為,他便沒理由迫害展月一脈的傳人如此之久了。

當然,現在下定論為時尚早,白翎暫且按下了叢生的疑竇。越是混亂關頭,越需鎮定。

以目前掌握的訊息,雖令他產生了不妙的預感——修《玉壺冰心箴言》者,親近之人無一倖免,但他沒有實際性證據,證明危害是功法、或者說修功法之人造就的。

不論廣寒還是問鼎,其親朋好友所遭遇的不幸,都沒有跡象表明和他們兩人有關。

比如廣寒的夫君為她擋刀,在婚禮的眾目睽睽之下,難道是廣寒拉他來擋的不成?

問鼎的師弟亦是在夜遊時撞上魔修,血戰至死。如果和問鼎相關、甚至只要有問鼎在場,憑他家宗門事宜那挖出每個同門黑歷史的筆調,都必會把問鼎提出來,含沙射影一番。

白翎捋了捋思緒,定出兩條路:一來他要去查一查,問鼎一脈的祖師爺,究竟被煉成了什麼寶貝;二來他在大羅仙窟借宿,剛好能拜訪一下駕鶴道君,問問廣寒道君的來歷與舊事。

青食宴本就是駕鶴道君牽線搭橋所致,如果廣寒道君有問題,駕鶴道君知或不知?現在想來,師兄假結侶欺瞞天道,正是廣寒道君所促而成。

但若《玉壺冰心箴言》真有弊端,因其禍不及修道者本人,也不見得她要害諸葛悟。

可是,即將與師兄成婚的白翎呢?

他也要面臨和廣寒問鼎的道侶一樣的命運嗎?

白翎神情平靜,然脊背微寒。

他不禁想起了是非道君古怪的態度——不讓裴響頂替他成婚,是否也暗含了對他宿命的預測?知道嫁給諸葛悟的人下場悽慘,才非讓他這個資質最差的弟子去送死不可?

一時間,在記憶里如仙佛熠熠的道君們,都顯得面目猙獰起來。白翎面露微笑,拂袖下樓。

他須得抓緊了。

畢竟,距離大婚之日,只剩六天。

不過在抓住重要信息的同時,白翎總不免質疑信息的來路。藏書閣的卷宗人人可看,諸葛悟沒看過嗎?他曾為裴響收集《太上迢迢密文》的同道者記述,難道自己沒看過《玉壺冰心箴言》的?

這一念頭冒出來,原本竄於脊背的寒意,漸漸瀰漫至心頭。

白翎立即端正了意緒,決定相信師兄。大難或許要臨頭了,豈能自亂陣腳?猜疑老對頭和陌生人就算了,絕不能猜疑發過誓護他與裴響一生一世的大師兄。

隱身符的時效已過,白翎索性來到守閣教徒身前。

教徒見他憑空從樓上下來,大驚失色,霍然起立,道:「白、白、白真人你……恭賀您新婚之喜!」

白翎抬手示意免禮,問:「三樓的卷宗,最近有人看過嗎?」

「啊?您說關於功法的記載啊,道君們哪裡會來關注這些?自然是好些年不曾有人讀了。」守閣教徒賠笑道,「您若想看,待大婚之後,渡塵真人當選了新任道君,他的令牌自然也獲得道君權柄,您便可以盡情閱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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