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種子成活少、收穫慢,不如改為韭菜苗,只是價格貴些,但是我這裡做回頭買賣可租。」他提溜著眼珠子一轉,指甲敲響木盤子。
「或者大人在考慮一下?」
賀州笑著搖頭:「李老闆都考慮的這麼仔細了,我自然是相信,只是……你剛剛說回頭客?為何我只感覺去那陳家買種子的人更多些?莫非有什麼門道?」
李旭擺擺手:「哪有什麼門道,同樣的價錢,他們自是覺得租了陳家地,更加方便罷了,大人這地也是從陳家租?」
「荒地,荒地。」
他樂呵呵的湊上前:「同樣的價錢?嘶~那李老闆怎麼不弄些折扣?這縣中李家好像就這一份買賣?」
賀州像是初出茅廬啥也不懂的小崽子,黑漆漆的眼底是一眼望盡的疑惑。
這反而打消李旭不少疑惑,他自打賀州一進來就提防著,畢竟賀州長得不白淨,輪廓分明劍眉星目,怎麼看都不像是讀書人。
「大人啊,種子價格本就不高,我們現在也只從中轉一成。」
「那現在不少人都去了陳家豈不是賺的更少了?」賀州靠著椅子,嘴角揚起一絲不明笑意。
對待李旭這樣的什麼都沒有直來直去的好,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垂著眼道:「我這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道願不願意聽?」
李旭坐得直了些:「賺錢的路子誰不想聽?還是和官家。」
「不是官家,是我府上的先生,他懂些耕田要術,想和你商量商量。」
新倒出來的清茶冒著熱氣,淡淡的茶香飄逸,賀州端起打量著眼前人的表情,心裡也拿不準注意。
目前陳家和李家不對付,也只是從李寧書和小吃街上聽來的,況且這件事也不見得就是穩賺的買賣。
周圍隱約安靜下來,窗外麻雀落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迎合著李旭手指敲動桌面的聲音。
「大人要是耕田可找錯人了,我手上可沒有地。」李旭低著頭撫平袖口,發亮的緞子配上繁雜的雲紋,足以看出哪怕不買種子,他好像也不是這麼需要錢。
賀州掃過一眼低聲笑笑:「只是些小伎倆,無非看到田裡都是老舊的兩腳耬車,我門下的先生能畫出四腳耬車的圖,只需李老闆出個木匠錢,弄個五個只租不買,買的人不但方便時間還減少不少,何樂不為?」
「當真?」李旭端過銀子:「大人不如收下,就當是我買下你門下先生的圖紙了。」
賀州推過去,眉頭擰起來透露出不悅:「李老闆還是收回去吧,倒也不用想太多,只是薺蘭縣糧食產量似乎太少了些?」
李旭手一頓,直直看著他:「大人莫不是想從……」
他停下要說的話愣了一會,隨即大笑起來:「大人啊!您是好官,就是資歷太淺了些,好啊!別說五架就是十架四腳耬車,我也弄得起!大人可要好好看看,是不是那些人不幹活才出不了糧食。」
賀州張了張嘴沒說話,只是眉頭皺緊鎖,他才不覺得什麼工具上的改變可以提高產量了,不過活性高的種子還是少量的提高一下,現在也只不過是緩解燃眉之急。
至少四腳耬車能方便不少,賀州和李旭簡單的談了韭菜的價格就離開了,走之前還暗暗的提示他,薺蘭之前並不窮,能在這紮根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賀州笑著謝謝,回去的時候還沒太到中午,街上菜郎賣力的吆喝,擺出的菜相倒是不錯,他買了一點提著草繩回去。
荷花、春卷賣力的收拾著院子,廚房裡用完的碗筷早就洗好高高的摞起來了,他坐在燒火的凳子上,心底細細的缺上一塊難受。
繁雜的人物和高高掛起的權威,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這種時候比之前見到破廟屍體還要難受。
「想什麼呢?」
一陣涼風襲來帶著墨水的氣味,賀州回過神大腿范上酸麻感,,一時間沒站穩彎著腰單手撐著牆 。
「今天下學這麼早?我就有點餓了想吃點東西。」
「剛進來就聽春卷說,你在這坐半天了。」謝尋之側身進去,把小摺扇放在他的手上:「種子大王沒同意你說的話?不應該的?我覺的計劃穩賺不虧。」
賀州低著頭手指摩擦著扇骨「沒有,他答應的可痛快了,只是他好像話裡有話。」
他上前一步拉著謝尋之的胳膊:「尋之……李旭他上面是為王爺做事的,就這樣那個姓陳的也還是照樣打壓,你說我們能……」
「能!」謝尋之手指抵住他嘴唇,眼底淡淡的閃著光:「反正最壞的結果不也是跑嗎?沒事的,李家上頭是九王爺嗎?」
「嗯,你聽過?」
謝尋之熟練的生火熱鍋:「不難猜,九王爺早些年政變失敗,被趕到禪水了,空有王爺稱號而已,手底下的也不敢鬧多大的事。」
他撐著灶台轉身:「倒是得查查陳家上面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