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成型的剎那,一隻隱有輪廓的透明手掌從黑暗中伸出,按在椅背上,嘎吱一聲,拉開了椅子。
深暗涌動,一道沒有五官的人形輪廓從虛幻的潮水中走出,不緊不慢,坐進了椅中。
潘多拉!
他們怎麼會突然投影意識,出現在最終之戰開啟時的晚餐上?上一次明明沒有……
這一意料之外的變故,讓黎漸川心頭霍然一沉。
整片虛無空間內,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緊接著,人形帶著笑意的機械男聲響起:「說明人還沒有入座,就匆匆開啟遊戲,未免太急了吧,三位。」
說明人?
黎漸川三人對視。
「你說你是說明人?」與潘多拉打交道最多的寧准頓了頓,開口道,「最終之戰的規則允許?」
「當然,」人形笑意不變,「魔盒遊戲能允許你小小地『作弊』一下,不顧被我們影響的監視者的部分,成為玩家,代表人類,那當然也可以允許我們也小小地『作弊』一下,出現在這張餐桌上,成為這局遊戲的說明人。」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一下,」祂微微欠身,「我叫西西弗斯,是潘多拉人類回歸派駐紮在魔盒遊戲內的主要代表之一,平時就負責維持投影,看守最終之戰。」
「King,還有Ghost——投影在遊戲裡的大部分潘多拉人類都喜歡喊你God,祂們知道你是我們的敵人,但還是非常欣賞你,不過我還是更習慣叫你Ghost,這非常符合我對你的印象,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和兩位是老熟人了,上一次的最終之戰末尾時見過的,還記得嗎?」
人形笑著說:「兩位之間的感情,至今還令我非常感動呢。」
「哦這位,CatmanQ,是新朋友?」
「那曾經的那兩位呢?」祂歪了歪腦袋,「是都因失敗死在了上一次的最終之戰?」
「還是……苟延殘喘、生不如死之後,痛苦消散?」
黎漸川冷冷注視著祂。
他並不因祂的話語而憤怒。
他只是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精神世界堅冰下的岩漿,它們越發澎湃地翻湧著,永遠擁有毀滅與新生的熾熱力量。
「所以,這就是你來做說明人的目的?」
黎漸川聽到自己沙啞而平靜的聲音:「敘舊?奚落?威脅?」
「敘舊是當然的,至於奚落、威脅,這從何談起?」人形無辜攤手,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也要多謝你的提醒,雖然這裡沒有真實的時間流動,但我們也不應該過多地浪費彼此的生命,重逢的敘舊就到此為止吧。」
「下面,我們談談正事。」
祂的機械聲微沉。
「最終之戰是不同於其它副本的遊戲對局。」
「它沒有固定副本,沒有每日晚餐,也沒有具體的法則和劇情。『人心生謎題,魔盒衍副本,高維選答案』,一切只在我們三方之間。所以,法則之內,我這個說明人能做的事也非常有限。」
「只有兩件。」
祂豎起兩根手指。
星光中,手指透明的輪廓內似有蠕動扭曲的影子閃動。
「一就是陪三位吃頓送別晚餐,好歹都是同根生,就算你們理解不了我們的苦心,執意走向死路,也不必相煎太急,」祂道,「二嘛,就是我想和三位做一樁交易。」
祂的手掌翻轉,掌心浮現出三封星光凝就的信。
「這裡有三封信,分別來自三位的三場最終之戰。」
祂迎著黎漸川三人的目光,笑了下,頷首道:「沒錯,三位的最終之戰還沒有開始,所以,它們來自我們誰都不知道的未來。書寫它們的人可能是你們自己,也可能是與你們有關的最終之戰內的某些劇情人物,而它們的內容,也只和一件事有關——開啟真實之門的鑰匙。」
「不要用那樣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的新朋友。」
人形忽然轉動腦袋,望向謝長生,語氣無奈:「這三封信都經過魔盒驗證,絕對真實。」
「提前得到最終之戰通關鑰匙的相關提示,三位,心動嗎?」
人形捏住手裡的三封信,輕輕晃了晃,帶動星光漣漪:「這可是你們的最後一次最終之戰了……」
寧准輕笑了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是敵人?幫助我們這樣的好事,不是潘多拉會做的。」
「你們可不會讓自己吃虧。」
「看來,要麼是這三封信本身存在一定的問題,要麼就是你們想要的、讓我們拿來換取這三封信的東西很不簡單。」
「這三封信有標明是誰寫給誰的嗎?我們一定可以拿到自己即將開始的最終之戰的那封信嗎?還是說,拿到誰的,完全隨機,我可以拿到他的,他可以拿到我的,拿了還不能互通信息?」
「又或者,現在看了提示也沒用,進入最終之戰後,我們的記憶可能會出問題?」
寧准支著下巴的手指在臉側輕敲:「雖然上一次最終之戰沒誰遭遇記憶方面的問題,但最終之戰是我們誰都說不好的東西,畢竟生出謎題的人心最是難測。所以,這一次最終之戰記憶有異的可能,也不能排除。」
「至於你們想要的東西……」
「特殊能力和奇異物品有很大可能無法在最終之戰里動用,一百魔盒你們拿去,除了吸收能量,多添籌碼,也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可以讓人類的最終之戰不太順利的其它效果,那麼……是造物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