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沉吟:「兩個都有利有弊。前者雖然失敗概率更高,也會拖延他的解謎時間,但半點不會破壞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後者,一個不慎,你們之間怕是會有裂痕出現。」
「我的話只供你參考,究竟怎麼選,還要看你,畢竟,現在主導這具身體的,主要是你。」
說著,那道聲音開始變輕變遠,直至消失不見。
最後遺留的,只有一句宛如耳語的微弱聲音:「記住,不管怎麼選,說服他,最好的時機是現在,污染他,最好的時機……是請神夜洗禮。」
寧准垂眼。
下一秒,一道嘩啦聲響,寧准飄蕩於清幽潭水中的倒影被打碎,黎漸川結束這次再探,鑽出了水面。
「我拼了下我上次從潭底收走的,還有潭底剩餘的那些碎鏡片,果然,看著雖然差不多,但實際拼起來,確實是少了一小塊,大概只有拇指大,很可能是被福祿帶走的。」
黎漸川邊說著,邊上岸,快速擦身子穿衣服:「只有神物,沒有大巫或巨蚺手裡的鏡子,估計是不行。歡喜溝和天空城之間的鏡中通道要是真那麼容易就能往返,兩個世界早就不是現在這般模樣了。」
「祂沒有全部拿走,可能也是怕被多子或誰發現什麼,而且,一小塊和一整面的效果,對他來說,大概差不多……」
忽然,黎漸川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話音一頓,看向正在收繩子的寧准:「我下去的時候,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寧准偏頭,像是有點詫異,「怎麼了?」
「沒什麼。」
黎漸川搖了搖頭,望了眼寧准被月光投射到林間的影子,目光微微一沉,很快又恢復正常:「走吧,咱們抓緊時間,在天亮前結束。」
「祭拜福祿天君這事,我總感覺不簡單。」
「放心,」寧准跳上他的背,蒼白的臉頰貼上黎漸川濕漉漉滴水的髮絲,「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
黎漸川挑眉看他,與他在月下交換了一個短暫而潮濕的吻。
這邊事了,兩人自然不會再多停留。
黎漸川帶著寧准一路下山,迅速去往歡喜河邊。
他們要尋一個偏僻無人處,設壇祭祀福祿天君。
像這種簡易的祭拜,需要的東西不多,關鍵的只有香爐與香,黎漸川來的路上順了幾件,便足以支撐。而福祿天君是否應答,看的卻不是儀式的華麗與否,而是舉行儀式的人。
「福祿天君發現向祂祈禱的人是我,八成得嚇一跳。」
黎漸川蹲在林子裡,麻利地擺著祭壇,低聲道:「不過,我感覺祂不會輕易接受我向祂拋出的連接……」
「所以才需要我,」寧准扶起兩根白色的蠟燭,「我會讓祂不得不與你建立聯繫。」
「然後趁機……窺探祂。」
寧准微微一笑,點燃香燭。
第505章 有喜
林中的祭壇簡單得令人髮指。
一張比小板凳大不了多少的舊摺疊桌,四根金屬腿掰開,搖搖晃晃卡在泥土裡,勉強立住。
桌上,香爐放在中央,裡面插了三根香,已經點燃,煙氣在波光與燭火交織的黑暗中細細裊裊地飄著。
香爐兩側,站著兩根白蠟燭,其下各壓一張黃符,黃符上以硃砂畫就了福祿天君的尊名,河邊夜風一過,光影搖晃,黃符也顫動著,簌簌作響。
香燭前,還有一條黎漸川特意用符刀殺死的魚。
這是祭品,雖簡陋,可沾染有符刀之上輪迴之主的氣息,應當也能引來福祿天君一眼。
否則,別說只是一條魚,便是千條萬條的龍抬來當祭品,黎漸川都不敢肯定這位不理世事、神秘至極的福祿天君是否會睜眼瞧瞧。
一切準備妥當,寧准退到了幾步外的樹木陰影中,黎漸川則披上自己身為白衣道長的白色道袍,跪至祭壇前,低聲誦經。
誦經的過程里,黎漸川又劃破手指,將自己的血點在已然死亡,卻時不時仍會跳動兩下的死魚的雙目之上。
這是開壇祭祀兩神最為重要的一步,領牲點睛,表示自己與祭品之間的聯繫,以及為神明獻上祭品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