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心頭一震,面上卻沒露出什麼,只道:「沒記錯的話,這局遊戲只有我一個玩家。只要這九次復活機會是屬於遊戲規則的,那麼能實際使用它的應該就只有我。」
「即使這個副本還有一些滯留玩家在,也已經不算是這局遊戲的玩家了,除非有外力干擾,否則他們大概率不受當前規則限制,也不享受規則賦予的特殊機制。」
黎漸川輕輕挑起一邊眉毛:「你口中暗示的,會分享我這九次復活機會的存在,還能有誰?」
血色符號陰沉蠕動:「這局遊戲裡的玩家確實只有你,可你又怎麼能確定,這裡只有一個『你』?四次死亡,四條時間線,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這局遊戲未必只有眼下這個『你』……」
黎漸川道:「你是想說,每條時間線上都有一個『我』,九條命被所有的『我』共享?」
不等輪迴之主回答,他就扯起嘴角,冷笑了聲:「你這答案說不通。」
他淡淡道:「每次死亡,我都會從一條時間線跳轉到另一條時間線上,那其他的『我』也是我,他們在某條時間線死亡時,會不會也能跳轉到另一條時間線上?」
「能的話,已經走過四條時間線的、眼下的這個『我』,為什麼從來沒有遇到過他們?」
「是當兩個及兩個以上的『我』出現在同一時間線時會合併回收,還是時間線多到我們無論怎樣跳轉,都不會相遇?前者還有點可能,後者一點可能都沒有,未知的、無限的時間線,玩家除非當真是神,否則根本不可能破解,魔盒遊戲不會設置絕境。」
「另外,我的死亡本身也有問題。」
漆黑陰暗的房間內,黎漸川的聲音如一把被雨水沖刷的鋼刀,鋒利至極,冷靜至極。
「我有過不止一次瀕死的經歷。」
他道:「沒有哪一次,是和這局遊戲一樣,死得這麼輕易。沒有明確感知,也沒有從瀕臨死亡到徹底死亡的詳細過程。比起死亡,這更像是睡了一覺,或昏迷了一場。」
「是遊戲規則設置?」
黎漸川道:「我不覺得。」
「這是你的問題,我可沒有為你解答的義務,」輪迴之主的語氣不變,「關於九條命的說法,是真是假其實很好驗證,你已經用掉了四條命,剩下的還有沒有五條,等等看就知道。」
祂沒有選擇在這件事情上與黎漸川再多交談。
黎漸川琢磨著輪迴之主的話語和態度,停了片刻,才道:「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就必須要儘快解謎了,哪怕倉促,也不能再拖。畢竟誰也不知道我究竟還剩下多少次復活機會,萬一已經清零,那我的下一次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你的面前看似選擇很多,實際算得上是活路的,就只有兩條,」輪迴之主道,「一是和我融合,二是解謎通關。比起後者,我更推薦前者。解謎失敗的後果,可不比和我融合好上多少。」
黎漸川道:「融合我,對你很重要?」
「顯而易見,」輪迴之主道,「我從來沒有掩飾過這一點。」
黎漸川道:「但你辦不到,至少暫時辦不到,否則也不會在這裡和我廢話,不是嗎?」
「你想勸服我接受融合,這是不是說明只要我的自我意識足夠穩定,足夠堅不可摧,你就很難強行融合我?這就是你在融合我這件事情上受到的最大的限制。」
「現在,這件事被我知道了,」他眸光微沉,「那麼,你的成功概率是會增加,還是減少?」
輪迴之主笑起來:「你猜。」
黎漸川嗤了聲,心裡轉過幾個彎,再開口,卻沒繼續就這個問題聊下去,而是忽然轉口道:「殺周沫的是你在天空城的手下吧?」
輪迴之主不答反問:「何以見得?」
「這件事已經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了吧,」黎漸川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血色符號上移開,注視久了,他的眼前隱約出現了一些幻覺,但在輪迴之主面前,他不敢取出實際主人為祂的平光眼鏡,「你已經看到我的精神細絲了,應該也知道,我竊聽了你和你這位手下的對話。」
「雖然你們的對話里沒提周沫是怎麼死的,被誰殺的,但稍微動動腦子,也不難猜到。」
「歡喜溝和天空城之間存在一條不藉助神國大門就能往返的通道?還是說,你賦予了他們某種手段,讓他們可以在天空城和歡喜溝之間自由往來?以目前的線索來看,前者可能性更大。」
「他們通過某條通道,出現在歡喜溝,把周沫帶入到通道內殺死,結果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周沫的屍體出現在了他們也沒有預料到的地方。他們知道我會來到天空城,所以想儘快解決掉這件事,卻失敗了。」
「這麼看,你這位主子對天空城的掌控似乎有點差呀。除一區外,連官方勢力都動不了。」
他語氣戲謔。
「他們是怎麼騙過普查小組的?」黎漸川繼續道,「所謂輪迴秘會之外的,那批奇怪的輪迴者,是不是就是他們?」
輪迴之主道:「你認為我會給你答案?」
「有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黎漸川道,「我們不是同一個人,這個判斷現在看來完全沒錯,你真是不怎麼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