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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她會發現我的裹屍布,可不知什麼時候,這塊裹屍布已與我長在了一起,便好似我的皮膚,即使仔細查看,也很難發現端倪。

十六歲時,我裝瘋,探過歡喜河,發現歡喜河確與兩神有著微妙聯繫。我嘗試以歡喜河的特異之處撬開神國的大門,聯繫父親。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我可以留下一些東西,但卻無法得到我想要的。

於是我在河中為自己開墾了一塊墓地,設計放下了我可以放下的所有線索與指引。

這些線索和指引,尋常人無法發現,只有並未被兩神污染,或對兩神毫無信仰之人,才有機會窺見。

我有預感,它們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被埋葬著,如我一般,不見天日,可終有一日,會有人窺見它們,發現它們,並將它們鋪展在昭昭烈陽之下。

我活到了十八歲。

十八歲這一年,我因裝瘋後長時間不吞食養分,已接近油盡燈枯。

前不久,神廟內舉行了儀式,多子將神國從我體內抽離。休養時,我聽嬤嬤們商議,要把我拋入歡喜河內水葬。

臨死之前,我脫下了這塊十年未曾離身的裹屍布,寫下了這封信。

在過去的這十年裡,我已調查到許多真相,並與父母曾悄悄告知我的信息相互印證,歡喜溝、兩神與這世界的殘忍不堪都已在我眼中展露。我再沒有什麼願望。

但我的父母為我付出了太多,唯一的願望,是希望我仍是我,而非被神國與多子深度污染的非人怪物。

所以我作為我,而非被神國驅使的怪物,在這種時刻,所能想到的願望也只有一個。

我希望若有有緣之人看到這封信,得知這一切,可以將真相公布,不求遲來的公道,只求這世上再不會有如我一般裹著父母皮囊苟活的怪物。

我聽學堂的先生說過,真正美好的世界,是所有孩子,都該健康和順,所有父母,都該長壽平安。

有些事我已註定無法做到,可總有人能夠做到吧……」

伴隨著一道遺憾的、深刻的血色劃痕,裴順的這封書信已到末尾。

寧准沒有雙瞳,全靠感知,指尖細細地在裹屍布上滑動著,像是仍未看完。黎漸川則直起了腰,望向擋住了大半正午陽光的老舊窗簾。

真相,真相。

他下了歡喜河,去了無憂鄉,得到了記載著過往諸多隱秘的玉冊和血書。而無論是玉冊,還是血書,被遺留下來,都只有一個目的,是為真相。

就連他自己,捨生忘死,屢屢冒險,求的也是這樣一個真相。

可眼前這所謂的真相,當真是如此簡單便能公之於眾的嗎?

若是,被道微稱為紫微星命的鄭堯,又為什麼會把道微的玉冊視為燙手山芋,思慮再三,最後帶著它去與兩神交易或是投誠?

若是,上一周目來過歡喜溝的自己,又為什麼沒有把這一切捅開,而是選擇以近乎以毒攻毒的方式,成為了這裡的第三個神明?

是鄭堯膽小怕事嗎?

是上一周目的自己粗心大意,沒有查出真相,亦或被成神之路所迷惑嗎?

都不是。

而是公布真相容易,令真相發揮其該有的作用,卻極艱難。

「這封血書便是立刻刊印出去,發行全國……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寧准忽然輕聲道。

「因為兩教已經營兩百年,勢力龐大,在其洗腦下,人類對兩神的信仰已根植在了這片大地上,形成了會潛移默化一切的大環境,環境如此,生在這裡的人類,便極少會生出與其敵對的念頭,」黎漸川嘆了口氣,「也因為兩神確實超凡,力量匪夷所思,就算是有人真有敵對的念頭,也沒有實力,不能成事。」

「更因為,道微口中的人心與貪慾,已經在這兩百年間,通過兩神兩教與幾乎全國上下所有人類都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成了大局,成了大勢。隨意公布真相,不等兩神動手,這全國上下的人一口一個唾沫,就得把人淹死。」

「局不破,勢便不可擋。」

他在桌面上虛虛畫了三個圈:「目前,要破局,只有三個法子。」

「一是不管其它,直接把這些捅出去。結局要麼是歡喜溝直接異變,我們死在這裡,要麼是殺出去了,又被外面並不相信或因利益立場而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類,或直接醒來的兩神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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