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道:「假如人類幸福度調查是貝塔對人類施加的外力,那麼三位神明的降臨,就是貝塔對人類文明施加的外力。」
「懷表、天平、書籍,代表時間、公理、知識,它們都是人類文明發展需要的比較正面的元素,可這些元素,就一定會推動人類文著正面上升發展嗎?」
黎漸川話音微頓。
他沒有就這個問題給出答案,而是直接略過,繼續相對客觀地陳述著:「這三樣物品,以神明的面孔降臨到人類社會,就是要干預人類文明的發展。」
「三大監區的文明,其實是獨立存在的,只是三位神明的干預,令三大監區,看起來像是連成了一個循環往復的圈。」
「蒸汽奇幻世界,會在神明的指引下被推翻,演變為賽博朋克世界,賽博朋克世界發展百年,就會再次在神明的指引下,翻天覆地,變成虛擬精神世界,虛擬精神世界走入死路後,神諭再次降下,文明又重歸現實,一切回到蒸汽時代的起點。」
「新舊文明的交替,只因三位從不正面出現的神明,就陷入了一個繞不出的莫比烏斯環,這聽起來確實讓人無比絕望。」
「貝塔施加了一道外力,針對人類與人類文明。前者證明,人類的自我是個偽命題,後者證明文明可以是無意義的循環往復的荒誕存在。」
「由此,貝塔確認,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人類,文明,毀滅,新生,以及他選擇進行的這場實驗,全部都是沒有意義的。」
黎漸川道:「這就是貝塔第二階段實驗得出的結果。」
黑白世界寂靜片刻。
Blood開口道:「從貝塔決定開始實驗的第二階段起,這場實驗的確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偏離了他自己。」
Blood的語速略慢,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實驗的第一階段,一切都還很明晰,這場實驗究竟在做什麼,叩問什麼,以及貝塔自己想要在這場實驗中得到什麼,這都是顯而易見的,都是人類的自我毀滅,僅此而已。」
「可第一階段的實驗結果不太好,於是他推進了第二階段。但這不是在進行更深的探索,而是在墜入虛無的深淵。」
「莫比烏斯環上只有三個監區和三位神明嗎?」
Blood嘶啞一笑:「假如貝塔能清醒過來,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的自我,也早已被捲入進去。」
「他迷失在了實驗過程中,」Freedom接道,「這場實驗第一階段的結果告訴他,人類確實是毀於自身。他口口聲聲稱自己已對人類失望,但是他的心中,卻不願接受這個實驗結果。」
「超維能量的存在,與從超維能量和魔盒處獲取的部分超出人類認知界限的知識,讓他找到了為人類開脫的理由。他設想,阿爾法星也許是在某種人類不可知的高層次外力的干預下運行著的,人類與人類的文明,可能都受著外力的愚弄。」
Freedom邊說,邊令兩樣線索從自己的魔盒內飛出。
它們分別是一份刻錄了一段歇斯底里的混亂喊叫的錄音帶,和一張寫有繚亂血字的舊紙。
喊叫,表明了貝塔對第一階段實驗結果的抗拒。血字,點出了貝塔最終的結局。
「我本可以自由地死去,但卻因人類固有的愚蠢與傲慢,任由它將我馴化。我的瘋狂,我的痛苦,我的不甘,我的憤怒,永遠不再有盡頭。我丟失了一切的意義……我終將被吞噬。」舊紙上,依稀可辨出三行血字。
「這裡的『它』,指的就是這場實驗,」Freedom道,「貝塔他模擬外力,對實驗施加干擾,推動它進入所謂的第二階段。」
「看著第二階段被愚弄的人類與文明,好像永遠也走不出的循環往復的莫比烏斯環,他在徹底迷失前,發覺了自己的錯誤,但是一切已經無法挽回,最終,虛無吞噬了他。」
Freedom的話音里勾出幾分諷意:「作為阿爾法星最後一個人類,貝塔的毀滅,也是由他自己親手給予,這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第一階段實驗結果的正確性?人類終將亡於自我毀滅?」
「不用看我,」Freedom目光一動,盯住了某個玩家,「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對這次解謎幫還是不幫。」
被他盯住的玩家神色一僵,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