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攬住謝長生的肩膀,賤兮兮地笑著道。
「要是咱們隊友之間,還一定要分出一個高低強弱,誰是領頭羊誰在拖後腿的話,那這個隊伍不經什麼風吹雨打,就得散架。」
「再說了,就算真有人要有思想負擔,那這個人也不該是你,而該是我呀。遊戲進行到現在,我好像什麼作用都沒發揮,當然,能給諸位大佬打打雜,小的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謝長生有點佩服方既明的口才。
能快速抓住要點,親切而又誠懇地解開一個人心理上的包袱,春風化雨,這也是一種獨特的能力。
「既然在這件事上,你很樂觀,可以相信Painter,那在其它事上,你為什麼不能同樣樂觀,同樣去相信你自己和你的隊友們?」
謝長生道。
方既明再次一愣,頓了片刻,才道:「要不是我知道謝哥你不是那種會故意拿話引我的人,我都要懷疑你之前對Painter的憂慮是在鋪墊,就為了這時候對我問出這句話了。」
「但是,真的不用太過擔心我,謝哥。我知道我遭受了污染,我會穩住心態,相信自己,也相信你們。」
「實在不行,我就把吃上一粒Painter的小藥丸,直接和他們拼了,誰怕誰嘛。當然,除非萬不得已,不然我肯定不會這麼幹,我還揣著博士都認為相當重要的一個魔盒呢,活著的價值絕對要比死了大,所以能活必須得活……」
謝長生聽著方既明絮絮叨叨的話,一邊邁步向前登船,一邊依照最近一兩天的習慣,下意識將精神意識探進了某個魔盒,去確認其內存放的物品是否有被妥善保管,並未遺失。
方既明擁有他極為重要的魔盒,謝長生也擁有自己分外重視的物品。
這樣物品,既來自於沈晴,也來自於夢境領主的轉讓儀式。
之後兩天,魔法巨船穿梭於六等監區的三大時間區域,將整個六等監區完整地走過了一遍。
黎漸川他們這隊伍雖然僅湊齊了四個人,其中還有三個身負污染,但整體的行動力卻一點都不低。
謝長生和方既明兩人效率出乎意料得高,他們又勸說了數名玩家同路,分散出去數道精神細絲,留待決戰匯聚。
黎漸川也從無數蛛絲馬跡中,拼湊出了接近完整的謎底,只差一兩點小小的疑難,便能以極高的完成度解謎成功,即使是現在,還缺少著這麼一兩點小小的疑難,他也自信,自己的答案能得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正確率。
只是解謎的時機還未到。
Nirvana的回信已給出,多洛的情報也已整合,Blood泄露出的信息被歸類,許許多多玩家送來的或真或假的籌碼也都被辨識清楚,仔細收攏。
類似九等監區金色堡壘戰時發現的魔盒力量碎片,四人倒是再沒有遇到。
按寧準的推測,除去多洛曾機緣巧合得到的、交易給了公理之神的部分,剩餘的魔盒力量碎片,應當已被Blood收入囊中。
其餘超維能量,在這兩天內四人都或多或少地捕捉到了一些,它們大多屬於公理之神。
積少成多,這些能量對精神體的負擔越來越重,謝長生和方既明不能再容納更多的能量,得來的部分碎片,唯有黎漸川和寧准可以消化。
只是黎漸川也在一次次的容納過程里,隱約望到了自己的極限。
而寧准,不知是在與魔盒溝通,還是在融合能量,總之,他沉睡的時間越來越多,黎漸川詢問過,寧准卻只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黎漸川知道,他不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或因法則限制,或因被人窺探,暫時不能回答。
一份計劃,不能只有明面上攤開的一切,還要有背地裡暗中的布置。
四人默契地走在腳下這條道路上,不會因希望渺茫而瘋狂,未曾為自身卑弱而絕望。
一切都在最初的倉皇雜亂後,變得有條不紊。
他們相信,他們不是全無機會。
在這期間,追殺任務的第二輪開啟了。
但經過第一輪追殺任務與決戰消息的擴散,玩家們大多警惕著潘多拉的招數,這一輪追殺任務未在玩家中激起任何水花,無人在意它的開始,也無人在意它的結束。
之前偶爾還會響起一兩聲的擊殺喊話也不再出現。
高調至極的Blood,若隱若現在許多玩家背後的Freedom,已然重傷卻仍於暗處伺機而動的RainbowQAQ,極可能被潘多拉化為傀儡的Assassin,還有三等監區的兩位夢境領主池冬和Bei,以及,與救世會關係撲朔迷離、無法確定行走於何種道路上的韓林與Kill3……
所有玩家,無論在明處,還是在暗處,全都不約而同地沉寂了下來。
他們蟄伏著,等待著,某個暴風雨來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