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的眼球顫動了下。
剎那後,他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姬醫生臉上:「醫生,或許……你聽說過瞳術?」
「你如果是真實的,為什麼你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連城市的輪廓都不曾存在?」
姬醫生認真道:「真實的你並不會催眠,更不要說傳說里的瞳術,我知道它,是全息遊戲裡的一項技能。」
「哦不對,你的記憶也不是完全空白,我還在裡面看到了一個名字,你猜它是什麼?」黎漸川重新露出大大的笑容,語氣歡快道,「Fraudster,你還真是喜歡做詐騙犯……」
姬醫生神色一滯。
下一秒,溫和的笑容也再度掛回了他的臉上:「King,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已經找回了一些記憶。你沒死在第一周目的最終之戰,真是太可惜了。」
「別緊張,開個玩笑,我知道你能看出來,這點小伎倆怎麼可能難得倒你,」Fraudster無比真誠地說,「而且我這完全是給你免費陪練了,你如果再在最終之戰遭遇這種場面,也能從容應對了,我可是用心良苦呀。」
他目光寡淡,笑著道:「不過,我現在變得正常了,你怎麼卻好像比我還瘋了?」
黎漸川精神混亂,沒理會他的廢話,直接單刀直入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Fraudster攤手:「好問題,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已經死了吧。你現在,就是在我的屍體裡喲。」
第316章 三六九等
「還有,我的中文非常好,我知道我這個名字中文翻譯成『欺詐師』才是最好聽的。詐騙犯……不太禮貌不說,我也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吶。」
Fraudster又想起什麼一般,非常在意地補充了兩句。
黎漸川繼續忽略著這些真真假假、用意不明的廢話,只抓著自己的重點繼續道:「這裡是你的屍體……」
他想到了玩家C給出的情報,眼球不定地亂顫著:「你的意思是,這整座金色堡壘,是你的屍體,你就是某些玩家猜測的、很早以前就死在這個副本的監視者?」
「不不不,我可不是監視者。」
Fraudster動作誇張地搖了搖頭,又笑容遺憾地道:「雖然我很想成為監視者,也確實為此嘗試了很多次,但命運註定,我,也可以說我們三個,在踏入最終之戰那扇門時,就都已徹底失去了這條途徑、這種可能性。」
黎漸川下意識想問為什麼,但話音剛過喉嚨,還沒吐出,他的心頭就突然咯噔一下。
他驀地抬眼,看向Fraudster。
Fraudster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了。
他面無表情地挑了挑眉,道:「你果然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呀。那我想我們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作為老熟人,你想問的這個問題,答案我免費送你——為什麼我們不可能成為監視者?因為踏入最終之戰後,我們都成了訓誡者,再非單純的魔盒玩家或普通人——你應該不會蠢到想要繼續問我為什麼知道你想問什麼,又是為什麼能看出你身上的不對的吧?」
「當年各路情報都說,魔盒排行榜的前三名里只有你King一個人,是真的靠勤奮晉升的,即使是在大逃殺副本,也幾乎從不大開殺戒,靠掠奪來獲取魔盒,只追求真相,哪怕最後一無所獲。」
「真的,我聽了就覺得很好笑啊。」
「沒日沒夜地經歷了近千場遊戲對局,才勉勉強強湊到一百魔盒,是什麼很值得稱道的聰明人的行為嗎?」
「你新人時期差不多都是空手而歸吧?要不是你的身體素質和戰鬥能力超越常人,背後又有處里做依靠,你信不信以你當時的表現,你連熬過新人時期,繼續勤奮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勤奮……我認可,敬慕,但也要說,在魔盒遊戲裡,它真的是最無用的東西,是只有蠢貨才會堅持且滿懷希望、引以為傲的東西!」
Fraudster的聲音陡然沉冷。
他死死地盯著黎漸川,問:「可你,愚蠢的,無用的,勤奮的……你!為什麼還活著!」
黎漸川渾噩地凝視著Fraudster的眼睛,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這雙眼睛的古怪之處。
僵硬,渾濁,空洞,茫白。
它是一雙屬於死人的眼睛。
「這就是你最想問我的問題嗎?」
黎漸川忽然歡快地大笑起來,但他的語氣卻截然相反,帶著咄咄逼人的凌厲:「你為自己在最終之戰的失敗感到不甘,你為自己失敗而另有人成功這件事感到憤怒,你為自己與成功者的再見是如此場面感到痛苦,所以你想問出這個問題,是這樣嗎?如果我只願意回答你一個問題,你仍然會這樣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