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事了,不是因療養院的虛影,而是被其他玩家殺死了。但昨晚我已經殺了一個,剩下兩個我也都已確定,哪裡再來的陌生玩家?」
「難道,真的是我猜的那樣?」
他喃喃念著:「就算是,那也晚了,一切都晚了……」
胡同外,居高臨下俯瞰著大半個朋來鎮的小定山上,蓬萊觀內。
無聲返回屋內,躺下不久,佯裝初醒的小道童在悉悉索索的打水與走動聲里睜開眼,目光冰冷凝沉。
「果然。」
他勾起唇角:「前有狼,後有虎呀。」
……
碼頭,漁船上。
黎漸川和寧准在李二太爺身旁坐定,兩名早就等候著的水手得了吩咐,立刻推船出海,揚帆掌舵。
「一會兒到了地方,耐心點兒釣,別總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坐都坐不住。」李二太爺邊整理著釣具,邊瞥了一眼黎漸川,順嘴訓道,也不顧及在舊同窗面前給自家曾孫留不留面子的事。
黎漸川觀察著李二太爺身上細微的變化,故意笑著開口道:「那您看我昨天來海釣,是坐得住,還是坐不住?」
「你也好意思提你昨天?」
李二太爺哼了聲:「那簡直是如坐針氈,忐忑難安,知道的你是來釣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跳海。你二太爺旁的看不出,釣魚的人心靜不靜,還是看得分明的。」
「你小子年紀長了,養氣的功夫卻沒長,還跟從前一樣。」
黎漸川心裡有了點底兒。
他看了寧准一眼,閒聊般朝李二太爺問道:「二太爺,您說驅鬼這事,這整個縣裡是只有教堂和蓬萊觀能辦,但要放眼整個華國,別的地方是不是也有能辦的?」
「比方說上海,北平?」
李二太爺悠哉地望著被漁船徐徐破開的霧氣與海面,搖頭道:「這個老頭子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外頭再如何亂,再如何邪門,也都沒有這實打實的鬼上身的事,由此可推,別處的驅鬼也定沒有實打實的本事。」
「就說你一年前被鬼上身,驅鬼那事兒,要放到別處,都只是哄騙糊弄罷了,哪能真讓你順順噹噹免了遊魂侵擾?」
寧准低低咳嗽了聲,模糊發問:「一年前?李老先生上船前不是說昭華兄念叨鬼上身是昨日的事兒,還只是假的嗎?」
李二太爺嘆氣:「昨日自然是假的,這小子除了心緒不寧,也沒什麼怪異之處,哪就又被鬼上身了。只是從前的事在心頭留下了影子,讓他成了只驚弓之鳥,看朋來鎮又出兇案,興許就是又想起了去年,自己把自己唬住了。」
「真要是跟去年一樣,被遊魂附了身,那方才在岸上,一進教堂便得跟去年一樣,火燒火燎的,從頭到腳融成蠟油!」
黎漸川拉著魚線的動作一頓,心頭沉了沉。
腦子裡亂糟糟一團,但黎漸川卻還是隱隱摸到了一根線,沿此溯流而上,一個個大膽至極的猜測像電火花,在他的神經中迸現閃動。
「從頭到腳融成蠟油?」
寧准蒼白的臉上顯出驚疑之色:「人要是成了蠟油,那現在的昭華兄……莫非是假的不成?」
李二太爺像是被寧准這外地人的反應逗到了,哈哈一笑,搖頭道:「驅的是遊魂,又不是人。遊魂被驅,沒有歸處,便只有死路一條,人嘛,身體還在朋來鎮,還是朋來鎮的人,頂多假死一次罷了,沒有別的事。」
到這兒,李二太爺卻是不願再多說了,只轉移話題道:「這些事,你若是要留朋來鎮,日後便也知道了,現在還是先陪我這老人家好好釣魚吧,到地方了。」
說著,他回頭招呼兩個水手:「就在這兒吧,不遠走了,準備停船!」
船帆落下,船錨拋了,李二太爺不再理兩個小輩,利索甩杆,在甲板上坐著,安然釣起魚來。
寧准見狀,適時地露出了難受恍惚的模樣,扶著欄杆緩緩起身道:「李老先生,容晚輩先去船艙內歇歇,再來靜心垂釣。」
李二太爺目露關切:「還是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