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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昨日我從縣城來,特意打南頭的海邊轉了圈,除了一處破舊船塢,未曾看見別的船隻,李老先生海釣,又是怎麼出的海?」

曉晴小心地看了眼似是熟睡的黎漸川,輕聲道:「少爺還未來得及和您說過吧?」

「朋來鎮的碼頭雖然荒廢了,但要用自然還是能用的,別莊這邊就奉二太老爺的命去修葺過好多次呢。二太老爺要出海去釣魚,當然是有船的,奴婢也只見過一次,是艘極威風的大船,全身都黑漆漆的,掛著血紅的帆,比不得縣城那邊的客輪,但也不是尋常小漁船可比的。」

「這船平日都被二太老爺收起來,海邊起大霧的時候才會放出來,停去碼頭,或出海釣魚,鎮上的老百姓也都沒見過幾回。」

寧准露出不加掩飾的疑惑:「收起來?如你所說,那是一艘大船,要怎麼收起來?莫不是要拖上岸來,藏進宅子裡?」

曉晴搖頭笑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奴婢沒見過,只是聽別人說的,二太老爺就那麼一下,伸出手抓抓疊疊,便把船收起來了,總之應當是有法子的。二太老爺可是神父,能得到神的恩賜,又有什麼不會的?」

她的話音里不見一絲奇怪或詫異,像是這種事已司空見慣,不值得大驚小怪。而她提起神,也是顯而易見的親近敬畏,透著怪異的熟悉感。

寧准挑眉:「你也信神?」

「信呀。」

曉晴理所當然道:「朋來鎮的人少有不信神的,若沒有永生之神,就沒有我們朋來鎮在。除了那些瘋子和窮凶極惡的殺人狂徒,還有蓬萊觀的道長們,哪有人會不信神呢。」

說著,她望著寧準的眼神微微一變,露出剎那的空洞與幽涼:「趙少爺,難道您不信嗎?」

黎漸川眼皮跳動,聽著這話古怪。

但不等他睜開雙眼打斷,或是寧准開口回答,外面就傳來了車夫的喊聲:「三少,教堂到了!」

吁一聲長音,馬蹄踏步,顛簸的馬車隨之停下。

車簾被小廝挑開,方才的話頭自然是接不上了,曉晴恍惚木訥的神色也消失無蹤,仿佛只是一瞬間的幻覺。

她堆起笑容,麻利地跳下車,迎車內的兩位少爺出去。

黎漸川抬起眼皮,看了寧准一眼,深感默契的隊友或搭檔的重要性,今天如果沒有寧准,很多消息他要再多花許多功夫才能套出來。

永生,這個詞語出現在朋來鎮的頻率,似乎不低。

而且一個基督教堂,信仰的不是上帝,竟然是一個所謂的永生之神,未免太過古怪。

黎漸川琢磨著,同寧准一塊起身下了車。

下車時,寧準的腳步忽然晃了晃。

黎漸川反應極快地伸手扶住他,略偏頭,就見寧准面色微帶蒼白虛弱,定定地看著他,輕聲道:「許是天氣太過潮悶了,有些不大舒服,勞煩昭華兄扶我一扶了。」

黎漸川知道寧準是在裝病,也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突然裝病,於是便順勢應下,拒了小廝的幫扶,扶著人,腳下朝教堂走去。

這座坐落在朋來鎮最南頭的海邊教堂占地是相當廣闊的,但這片土地的大部分面積為奼紫嫣紅的花園和綠地所有,真正的教堂所占並不算大,很符合一個小鎮教堂的規模。

暗色,尖頂,哥德式的建築風格。

此處乍一看,是和整個朋來鎮都格格不入的風格。

但相隔不遠的北面便是李家別莊和主街,南面則靠海,緊鄰碼頭和舊船塢,看似游離在外,實則卻與小鎮密不可分。

今日晴空萬里,海面上遠遠的有一些霧,令海平線稍顯模糊,霧中大約是海市蜃樓,隱隱有一座建築的虛幻輪廓。從霧中穿梭而來的海鷗棲落於教堂的頂端,身姿矯健,精神昂揚,被鐘聲驚起時,羽翅掠過彩色玻璃,牽來了一片咸腥的海風。

黎漸川穿過花園間的小徑,來到了小教堂前。

教堂門半掩著,裡面只零星地坐了三兩個人,又有兩名洋人牧師穿梭在座椅間,打掃著教堂的地面,一切安靜而又祥和。

黎漸川扶著寧準的肩膀走進去,左右看了眼,正要叫來牧師詢問,卻見坐在最前排的一個老人突然站了起來,提著手杖回過身,雙眼暗藏精光,直直地看了過來。

「是新棠來了嗎?」

黎漸川狀似不經意地側了側身,目光掃過丫鬟曉晴的反應,心中確定,面上也恰到好處地顯出幾分掩藏在玩世不恭下的規矩笑容來:「是我,二太爺。」

「今天倒沒遲。」

老人哼了聲,顯然是對李新棠平素的不守時相當不滿。

他從一排排的桌椅間走出來,高大的身軀佝僂著,滿頭花白,皮膚鬆弛,從頸側到臉頰印著幾塊非常明顯的老年斑,嘴唇內扣,牙齒應當也是掉了不少,可見年紀著實不小。

但他精神頭兒不錯,眼神清明,步伐也利索,又不太像七十高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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