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隨機選擇在座的某一位,懲罰他失去身體的某個功能。希望各位讀者努力製造兇殺,勿要心存僥倖。」
不等七名玩家反應過來,啪的一聲,黑皮筆記本合攏,鋼筆也如失去無形握著的手掌的支撐般,徐徐倒下。
兩段文字,都有些難消化。
黎漸川掃視其餘六人,沒有從他們幾乎毫無變化的坐姿里看出什麼明顯的東西。
只有七號玩家忽然側了下頭,懶懶地笑著開口道:「連個答疑時間都沒有了,可真吝嗇。不就是沒去殺人嘛。哎,幾位,誰丟了什麼功能,現在能感受到嗎,還是要回去才能知道?」
桌上一片沉默,無人理會他。
黎漸川拿起干硬的饅頭,咀嚼吞咽,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這只是第二次晚餐,開胃而已,沒人願意討論交流,或出言來點誤導,暴露出某些東西,也實屬正常。
所有人都知道,在這一局裡,他們彼此之間全都是明晃晃的敵人。
又是一場寂靜窒息的晚餐。
這在黎漸川參加過的潘多拉晚餐里,還是算少見的。
沒滋沒味地吃完清粥饅頭,在九點鐘到來之際,黎漸川閉上雙眼,警戒高提,一半心神放在盛著鏡片的魔盒內,一半心神放在即將進入的新身體周圍,做好了隨時反擊或使用鏡面穿梭脫險的準備。
這個副本規則下,玩家若想殺玩家,利用新舊身體的交換時間是最容易的法子之一了。
拉扯感傳來。
輕微的眩暈迅速從顱內褪去,黎漸川快速感應四肢,一動不動地無聲睜開了眼。
沒有危險的預感刺來。
四周寂靜,一片漆黑。
黎漸川目光穿透,掃視一圈,能看出這是一間頗為奢華的男子的臥房,他正側躺在臥房裡間的床上,身穿絲綢睡袍,周遭沒有足夠傷害他的物品。
看來四號玩家很可能沒給他留什麼不該有的驚喜。
小心地從床上坐起,黎漸川的目光掠過床頭架子上掛著白襯衫和西服外套,和博物架上一排又一排在這個時代不僅昂貴而且稀罕的西洋玩意兒,緩步繞過屏風,向外間走去。
走到一半,他的腳步倏地頓住。
外間貴妃榻邊的窗子半開著,窗台上一道身穿大紅嫁衣,蓋著珠串蓋頭的身影靜靜坐著,脖子詭異歪曲,面朝屋內,似是有一對直勾勾的陰沉眼珠,正藏在那蓋頭後,盯視著屋內生人的一舉一動。
一對紙娃娃坐在那雙垂落的腿上,被一雙蒼白髮青的手攏著,笑嘻嘻地露著鮮紅的舌頭。
陰寒之氣一寸寸竄上脊背,如螞蟻攀爬。
但黎漸川的腳步卻再度抬了起來,不退反進,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坐著新嫁娘的窗子。
「看來,我這次輪到的是李家三少李新棠了。」
黎漸川一身輕薄睡袍敞胸露懷,走到近前,眉眼恰到好處地揚起了一派糅了矜貴與浪蕩的風流。
被夏夜燙得火熱的手掌抬起,撫上了新嫁娘過分細窄的腰身,另一手拿起貴妃榻上的一柄玉如意,隨意探來,挑起紅蓋頭的一角,將那雙同時藏著狡黠逗弄與幽秘沉鬱的桃花眼暴露在薄涼的月光下。
黎漸川垂眼,看著那兩片因塗了淡色胭脂而顯出幾分似吮吻過後才有的糜爛艷色的唇。
「半夜衣衫不整潛進繼子臥房,試圖勾引繼子……」
他道:「寧博士,你這個小娘做得是不是有些太過放蕩不檢點了?」
第209章 謀殺
蓋頭並著玉如意一同落地,聲響清越,明珠潤光。
順著腰間一條勒緊的手臂的力道坐上去,寧准十指撇下紙人,繞過黎漸川的脖頸,垂在一側鎖骨邊,彼此交錯,勾連纏緊。
「那定然是比不上黎小姐昨日清雅莊麗,霞裙月帔之美。」
充滿揶揄意味的低笑也似一陣幽涼的雲煙風,掃去耳廓的暑熱,纖艷詭麗地吹進心肝里,還當真有靡靡艷鬼的影子。
「小娘既喜歡,昨日怎麼不去黎小姐的床帳里敘敘話,還要今日來這兒鑽繼子被窩?」黎漸川單臂將人抱起來,一邊掐住了懷裡這副身子骨上上下下唯一稱得上肥滿柔軟的腰下,一邊直起身,帶著新嫁娘繼續翻查房間,淡淡地噎話回去。
話音未落,小腹被輕踢了下,他一頓,低頭向下掃了眼,長眉冷淡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