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過頭,看向黎漸川和謝長生。
都有一定挖墓經驗的一人一狗快速來到隔壁墓前,開始用木棍和手挖掘。
黎漸川留意了一下這座墳墓的墓志銘:
「你曾象一顆孤獨的星,把光明
照到冬夜浪濤中脆弱的小船,
又好似石築的避難的良港
屹立在盲目掙扎的人群之上;
在可敬的貧困中,你構制了
獻與自由、獻與真理的歌唱——」
這是一首很有名的詩歌,雪萊的《致華茲華斯》。
墓志銘上寫的不全,但很顯然,不全的原因是寫下墓志銘的人認為奧列格不同於華茲華斯,他或許一直都是那顆星,不曾背叛捨棄任何事物。
很快,奧列格的墳墓里被挖出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三封印著God實驗室圖標的介紹信,一個是一張照片,上面從一個奇怪的視角拍攝著一面懸浮在漆黑礦洞裡的,絕對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高科技半透明光屏,上面簡簡單單寫著幾行契約文字。
「缺少一樣,但得到的這些卻也足夠驗證我的另一個猜測。」
寧准說:「如果整個車諾比真的能找出一個稱得上是最純粹的無罪的人,或許只有奧列格。」
他抬起眼,表情安靜地遙望著這片瀰漫著黃色霧霾的墳場,眼神凝在虛無的一點。
人和狗不同,但黎漸川仍一下又一下地數著心跳聲。
核爆快要出現了。
「我想要的拼圖都已經找到了。這才是真正的車諾比,一片被遺忘的墳場。」
寧准頓了頓,道:「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真空時間。」
第189章 車諾比
濃重無邊的霧霾凝固如微粒浮塵。
墓碑靜默。
廣袤荒蕪的墳場剎那間被抽離了所有絕望的色彩,定格成一張並不美好的黑白照片。
時間在這一瞬被無限拉長,萬事萬物都被詭異的真空狀態禁錮在原地,在場的人或動物除了細微的動作可以做出,其餘和雕塑無異,就連那朵妖冶殷紅的復活花,都安靜地忘記了曾輕撫過它的風聲。
原本的身體還未恢復,但在寧準話音落地時,一樣又一樣收集到的線索卻不知從哪裡被攝取過來,由虛幻的線條緩緩勾勒出來,同面前的介紹信與照片並排陳列。
「一時還有點不知從何說起。」
寧準的聲音響起,慵懶而又隨性:「這局遊戲的謎底分析起來相當複雜,但這並不是因為謎底本身很複雜,而是這些真相里摻雜了太多太多並不只人類才有的人性。」
「人性就和命運一樣,有著千變萬化的複雜,也指引著一個又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沒有固定的人性,就如同沒有固定的命運。」
「當然,堅信不變宿命論的聲音可以反駁我,但我永遠支持反抗命運並將其改變的勇士。」
他輕聲笑了笑,從容冷淡,猶如一位在做講座報告的教授,溫文儒雅又幽默風趣地給自己定了一個總結般的開頭。
而他講座的對象,不是任何人,而是不可見的等待著這份謎底的魔盒遊戲。
黎漸川注意到寧准那雙微彎的桃花眼散去了陰翳,仿佛再次有了幽秘沉鬱的暗色光芒。
破除枷鎖,擁抱真相,或許正是他極熱愛的。
「如果依舊按照五塊拼圖組成一張名為謎底的完整畫作的方式解謎的話,首先需要說的,大概就是先知。」寧准垂眸看向面前所有可以稱得上證物的線索,「但我們得明確一點,這是進行這場解謎的基礎,那就是同一件事,從不同的視角和立場去看,極可能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