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藏在兜帽陰影里的眼睛流露出濃濃的異色,釘在黎漸川身上,像一片銳利的刀鋒。
「我想提醒你,那很危險,八號。」四號道。
七號嗓音嘶啞地笑了笑,感興趣道:「說實話,我很好奇那名精神病乘客的五分鐘暴走。如果你能滿足我的這點好奇心,我會很感激你的,八號。我的那一票,投的也是你,伯利克。」
四號和七號的投票選擇完全在意料之中。
甚至可以說,黎漸川昨天晚上的晚餐爆出自己和寧準的身份,並淡化寧準的存在感,主動吸引注意力,為的也就是今晚的隔離投票。
「你當然好奇。」
黎漸川看向七號,眉梢微動:「或者說,是期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七號,你就是5號包廂的伍德。你和這局遊戲內的怪物做了交易,準確地說,應該是和那名精神病乘客。而交易達成的時間,不是第一次隔離時,就是昨晚。如果他獲得便利,你應該能達成所願。」
「但很可惜,九號投的也是我。對於被隔離這件事,我也很好奇。」
七號壓在黎漸川身上的視線猛地一沉,滲出一絲刺骨的陰冷,但他的聲音仍帶著玩味輕鬆的笑意:「喔,你在詐誰?」
黎漸川沒有理會這句話,直接道:「鑑於第一次隔離時的換頭遊戲,我原本已經把你排除出了玩家的行列。但在經歷夜宵時間之後,我就對這個草率的排除法產生了懷疑。等今天早上徹底確定了那名精神病乘客的身份後,再回想起你和他的接觸,答案就變得很簡單了。」
「只是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在那麼早的時候確定他的身份的。」
七號沉默。
黎漸川盯著他身上的斗篷,揚眉道:「湯普森告訴你的?」
這句話讓七號有點訝異地歪了下兜帽。
他嗤笑了聲:「這個猜測很有趣,看來你得到的東西和我不太一樣。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懷疑湯普森,但我可以告訴你,八號,患病乘客身份這條線索存在於我的身份附帶的物品里。」
「那是一張從門縫裡塞進來的小紙條。上面寫著,這趟列車裡患病的那名乘客,是7號包廂的馬庫斯。」
七號的聲音刻意地一頓,視線掠過餐車內其餘人,嘶啞一笑:「哦,看來這不是個令人震驚的答案。」
坐在九號餐桌上一直沉默的寧准突然道:「你覺得你已經贏了。」
七號饒有興味道:「難道不是嗎?」
寧準的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拄在餐桌上,姿態懶散而又閒適,聲音也清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既然你在第一晚就知道了馬庫斯的身份,那為什麼只是在敲門聲後短暫地試探了一下,而沒有立刻去接近,或者儘快逼問他,殺掉他,獲取魔盒呢?」
「他是關鍵的話,那應該會距離謎底很近吧。你沒有必要等到現在,還放棄本局的真空時間,和他進行交易。」
寧准單手握起餐刀,戳著牛排,輕聲道:「我猜,你的選擇無非是出於兩個原因。一是你和他差距太大,他也並不信任你,你無法用暴力或誘騙的手段得到想要的答案。二,就是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你也不能確定他就是開啟魔盒的那個人。」
「你或許會說只有第一個原因,沒有第二個。但這名患病的乘客是馬庫斯,一個小孩,他的詭異應該只存在於晚上,你大可以在白天下手。」
「對於第二個原因,在所有玩家的潛意識裡大概都會認為患病乘客即為魔盒擁有者,而你能夠質疑這一點,必然是因為有不同於其他玩家且和患病乘客關聯很大的經歷,或者發現。」
「而你是伍德。第一次投票被選中的隔離者。」
隨著寧准平淡的話語,七號裹在斗篷里的身影慢慢顯出一絲怪異的僵硬。
「在昨天的晚餐之後,我和八號的身份暴露,而八號顯現出的能力更強,所以你認為我們會覺得他必然會在投票時遭到針對。為了避免兇險未知的隔離情況,我們會投票一致,這樣就會形成平局,給予馬庫斯那神秘的五分鐘。」寧准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慢條斯理道。
七號抬起頭:「你真的選了八號。」
寧准沒有回答。
七號無所謂地笑了聲:「這只能說明我贏得不會那麼輕鬆。關於你的猜測,九號,馬庫斯確實明確告訴了我,魔盒不在他身上,他也並不是開啟魔盒的人。而且我們任何一個人,即使猜對了謎底,也都不會找到魔盒的所在。」
「這像不像一個無解的答案……和你的謎底相差多少?」
寧准也笑起來:「或許相差不大。」
七號冷笑,不再說話。
黎漸川等他們掰扯完了,才轉頭看向多數時候沉默的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