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名學生面面相覷:「怎麼了,傑克遜?」
「發生了什麼?」
4號包廂的雙胞胎姐妹同時探出頭來,她們臉上沒有太多睡意殘留,似乎還沒有入睡。
寧准從衛生間內退出來,摘掉染血的白手套,輕描淡寫道:「死了一個人。」
他說這話時,一雙慵懶微垂的桃花眼從散落的髮絲間隙抬起來,視線像兩片冰冷的刀片一樣刮在圍上來的幾名乘客身上。
「天吶!你沒有在開玩笑嗎,先生?」這樣活潑且一驚一乍的語氣應該是雙胞胎中的妹妹。
果然,她旁邊的另一名少女聞言皺起眉,冷冷道:「這個笑話並不好笑。但——」
她的鼻翼微微翕動了下,「確實有血腥味。」
妹妹將門徹底拉開,拽著一臉冷淡的姐姐的手走過來,小心地看了一眼,被嚇得低呼一聲捂住了嘴,滿眼驚疑:「是真的……這是1號包廂的瑞雯女士!天……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她似乎是有些受不了哲這濃烈血腥場面的衝擊,喉嚨應激性地翻滾起來,偏過頭有些噁心地乾嘔起來。
雙胞胎中的姐姐扶住她,遮住了她的眼睛,平靜道:「只是死了一個人而已。」
妹妹嘔完,把頭埋在姐姐肩膀上,被帶著靠在了車門的玻璃上,肩背落滿了閃爍而過的燈光與深沉晦暗的夜色。
黎漸川覺得這對姐妹的反應有點意思,但從表面上卻看不出更多的東西。
他抬手把衛生間周圍的燈全部打開,往後退開了點,裡頭被封閉的血腥味像一罐被塵封多年的腐爛肉罐頭,甫一開封,就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用令人噁心的氣味薰染了大片的空間,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
「這是什麼味道……」
二等車廂的乘客們也陸續走了出來。
比起滿員的一等車廂,二等車廂的乘客顯然要少上一些,除了那些沒有開門出來的和史密斯,黎漸川粗略一掃,只有四個人。
「天吶,是血!」走在前頭,大半夜還戴著帽子的矮個子年輕人隔著很遠,就眼尖兒地看到了衛生間門邊淌出的血水。
這時,學生中冷靜下來的傑克遜突然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列車員呢?列車長呢?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麼沒有人過來!」
他推開扶著他的同學,目光穿越昏黃的過道,朝盡頭的椅子望去。
——那把椅子上理所當然地,沒有任何人在。
「值班的列車員竟然不在,有乘客被殺了……他們是死的嗎!」
他非常焦急而且憤怒,一腳踹在了車壁上。
「死人了?」
「什麼?有人被殺了!是誰?」
二等車廂的人走過來,反應比一等車廂的人大很多,全都驚恐莫名。
其中一名穿著藍色睡裙的胖女人面容驚恐,兩條腿軟得和麵條一樣,靠在車壁上,不敢靠近衛生間,嘴裡絮絮叨叨說著話:「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上帝啊……這趟列車難道真的有古怪……」
黎漸川警覺地眯了下眼,瞥向胖女人:「這位女士,您認為這趟列車有古怪?」
胖女人一愣,眼神漂移,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這、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這話一出,黎漸川敏銳地注意到在場的有幾名乘客臉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像是知道些什麼。
史密斯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靜下來,他的情緒似乎也穩定了一些,白著臉點點頭道:「我或許知道佩妮夫人說的事。事實上,伯利克先生您可能並沒有仔細閱讀乘車說明。」
黎漸川面露疑惑,隨意道:「乘車說明?我沒有在意過那種東西。」
史密斯乾巴巴笑了下,解釋道:「那是跟隨車票一起附送的,內容非常冗長,但如果你翻閱到了最後,可以看到列車長手寫的一條通知——」
「『寂靜號列車在上一個冬天的運行中失蹤了一名乘客。這名乘客從始發站上車,中途沒有下車離開,但卻並沒有在終點站擁有下車記錄。我們沒有這名乘客的任何信息。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通過其他乘客的口述,我們得知這名乘客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我們無法判斷這位乘客是否下車。希望乘坐本次列車的乘客,正視恐懼。』」
「大概的內容就是這樣……我的記憶力很好,相信沒有記錯。」
史密斯又笑了下,慘白的臉色在燈光下有點像刷了層灰敗的水泥,難看極了。
黎漸川在史密斯口述的時候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其他人的神色,其中胖女人是一臉的害怕和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