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猛地抬起眼。
寧準的舌尖輕輕一卷,向後退開些:「死的是珍妮弗。」
珍妮弗。
黎漸川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那對年輕夫妻中妻子的臉。
但還來不及問寧準是怎麼確定出死去的玩家的,黎漸川就聽到了幾乎同時響起的一遠一近兩道包廂開門聲。
旋即,他眼前的視野驀地一黑,身軀不受控制地被向後拉去。
白蠟燭刺啦一聲跳起。
黎漸川的後背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呼吸間聞到了牛排焦香的氣味。
八點整,潘多拉的晚餐正式開始。
這是第二次晚餐,似乎比第一次要豐盛一些。黎漸川面前擺放的是七分熟的牛排和紅酒,玻璃瓶中的鮮花枯萎了些,花瓣的邊緣捲起了焦痕。
黎漸川所坐的餐桌是第八號餐桌,他不動聲色掃了餐車內一眼,就發現三號餐桌已經空了。
九名玩家,少了一名。死的那個Lulu,應該就是三號玩家。
其他玩家似乎也注意到了三號餐桌的空蕩,但卻都沒有表露出什麼明顯的情緒。
寂靜的餐車內沒有人有開口的欲望,所有玩家都不約而同地拿起刀叉,開始享用今天的晚餐。而在晚餐過了一半時間時,列車長湯普森才姍姍來遲。
他推開車廂門,先是環顧了餐車內一圈,摘下帽子歉意地鞠了一躬:「很抱歉,各位好心的乘客,我去處理了一些事情,遲到了。」
他直起身,抽開最前方的椅子坐下。
明暗交錯的光影落在湯普森的五官上,黎漸川的目光從他的鬢角滑下,看到了他被帽子卡住的頭髮位置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的顴骨也透著不明顯的紅色,這使得他整個人的情緒顯出一絲奇異的亢奮。
「我想是有關那位精神病乘客的事情。」黎漸川自然而然地開口道。
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些犀利的視線刮在了他的後背上。
但他沒在意,而是坦然地看著湯普森。
果然,湯普森並沒有無視他這句話,而是有些疲憊地松下了板直的肩膀,唇角微微翹起:「你說得沒錯,乘客。感謝你們今天的指認——就在剛剛,我們抓到了一位嫌疑人員,並將他隔離了起來。」
黎漸川追問:「那麼他是那名乘客嗎?」
所有玩家的氣息都微微一變。
他們都很關注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湯普森的回答卻有些出人意料:「我得承認,乘客,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位危險的精神病乘客。我們沒有印證的方法,我們所能做的事只有把他隔離起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是放下刀叉正在擦嘴的五號:「列車長先生,我不太相信這個答案。」
五號的聲音冰冷嘶啞:「如果你們無法分辨,那我們的指認將變成一場虛耗的笑話。」
「不不不,乘客。」
湯普森將餐巾鋪好,昨晚板正的面孔竟然有了一絲嬉笑活潑的影子:「你們的指認非常有效,且嚴謹。我只是說,目前、現在,我們無法得知被隔離的乘客是否生病。但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我們就可以獲得準確的答案。」
「如果今晚被隔離的是患病的乘客,那麼即便到了明早,黎明出現的時刻,他也不會被釋放。反之,他將重獲自由。」
「當然,不要忘記,在重獲自由的基礎上,他已經被『感染』了。」
湯普森的話讓黎漸川明確了之前比較模糊的一點。那就是隔離正確與否,並不是人類來判斷的,而是其他什麼。
這時,九號突然開口道:「列車長先生,能否冒昧問一下,今晚被隔離起來的伍德先生獲得了幾個人的指認?」
湯普森搖搖頭:「這是個秘密,乘客。」
九號面對拒絕不以為意,繼續道:「那如果沒有人獲得優勢票數,而是全部都只有一票,或兩票,票數相等,那麼隔離是否是失敗的?你們又是否能知道隔離成功與否?」
他的語速很快,連續提出問題的時候帶出了一絲咄咄逼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