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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追上去!」

隨著後頭尖利的呼喊,更多的黑影一道道從地面上站了起來,教堂外四面的道路上慢慢被這些黑影擠滿。

King放棄了手中的軍刺,直接返身扛起了砸下來的那柄巨斧,像是一輛人形的強勢裝甲車一樣,選准了一條路就甩動巨斧,快速奔跑著,橫推了過去。

「天吶,他是惡魔!」

「救命!救救我——!」

黑影們爆發出悽慘的哀嚎,但與他們的哀嚎完全相反的,是他們前仆後繼不斷朝著King涌過來的漆黑身影。

就像是一波波赫色的巨浪,要將King淹沒其中。

King衝出了一段距離,道路上的電線桿和建築卻開始地震般瘋狂傾倒塌陷,阻攔著他前進的腳步。

一根根電線桿和飛濺的磚塊玻璃擦過他的側臉,他拋下巨斧,渾身的肌肉緊繃,速度加快,如一道風一樣穿行在一片混亂的道路上。

他的前方一切完好不見異常,身後卻像是緊跟著世界末日一般,一寸一寸淪為廢墟。

突然。

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點亮光。

那是一盞幽藍色的路燈。

路燈下站著一身血色的少年,少年偏頭望向他疾馳而來的身影,腳下的血跡蜿蜒入背後的黑暗中,如匍匐著一條血色的蛇。

「我告訴過你,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要發出聲音。」

少年幽沉的眼緩慢地眨了眨。

他伸出一隻已經沒了皮肉、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手心裡躺著一枚古銅色的鑰匙;「拿著這把鑰匙,打開那座房子的門,你可以躲避一夜。」

King的身影停在他面前,看了少年身後的那座房子一眼,伸手去接少年手裡的鑰匙。

但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鑰匙的那一刻,他的手掌驀地一翻,鋒利的刀鋒滑出掌心,狠狠地釘進了少年的喉管。

大量的鮮血噴射,濺到了King的眼角。

只一剎那,周遭的所有景象全部靜止,頭頂幽藍的路燈唰地一閃,燈光變成了白色。

白光照耀到的地方,所有黑暗褪去,恢復成了幽長的走廊的模樣。

King利落收刀。

少年捂著喉嚨晃了一下,身形向前一撲,被King扣著腰接住。他手裡那枚鑰匙也從指間跌了下去,落地化成一隻飛蛾,撲稜稜飛上了燈罩。

「我們在鎮子上走了一天。」

King抬起另一隻手,抹了抹少年頸上源源不斷流出的血:「鎮上的每一棟房子,都有門牌,門牌上寫了主人的名字。那些人的活動範圍,沒有超過房子的周圍一百米。」

「你背後的那座房子沒有門牌。但我想,如果我接了這把鑰匙,就有了。」

少年放鬆了身體,虛軟地靠著他,血水染透了他的胸口。

「我有點累。」

少年含糊地說,喉嚨間艱難地發出嘶啞破敗的聲音。

King單手將他抱起來,帶進禁閉室內,反腳踢上禁閉室的門。

少年的喉嚨在飛快癒合著,流血漸漸止住,聲音也變得清晰了些:「你比我想像中要有趣很多。他們都說,人類是一種愚蠢,自負,容易信任別人,又從不信任別人的奇怪生物。」

「你好像不一樣。」

King注視著他癒合的咽喉:「但你和那些怪物一樣,滿口謊言。」

「你認為我在欺騙你?」少年抬起手,慢慢摟住King的脖頸,姿態透著說不出的依戀和溫暖,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冰冷的探究,「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用真空時間發誓。」

「但我沒有看到一切。」King說,「你只是讓我看到了你想讓我看到的。」

禁閉室沒有任何光線。

任何視線都無法穿透濃重的陰翳與黑暗。血腥味靜靜瀰漫,充盈著慢慢靠近的兩道呼吸。

King垂眼看著少年幽沉的桃花眼,聲音冷淡:「教堂外的一切我都沒有看見,那些討論的起點和終點並不明確,時間線的順序也不能確鑿——你是被造出的神,你遭受了虐待,激活了魔盒——這只是你想讓我看到的。」

「至於你不想讓我看到的。」

King想要一隻手電筒和一根煙,手電筒和煙就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心裡。他打開手電筒,手電光倏地一划,落在對面懸掛的屏幕上,像一道慘白的刀痕。

「是某些畫面。」

他將手電筒拋到單人床上,將那根煙咬在嘴裡,點了起來。

菸灰夾著火,如散落的星塵飄下來,將少年近在咫尺的眼角燙出梅花印般沁血的紅痕。

少年的眼睫如受驚的蝴蝶,飛快眨動了幾下,然後慢慢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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