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醫生目露不忍,看向黎漸川:「勞恩先生,您還是不願意我們為安德烈注射鎮靜劑嗎?他的情況越來越糟了,普通的安撫手段恐怕很快就會失效。」
勞恩不讓給安德烈注射鎮靜劑?
黎漸川心底略感疑惑,但他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面色一僵,似有難言之隱一樣搖了搖頭,擔憂地看著安德烈。
安德烈的反應有些不對勁。
而眼下的情況黎漸川也沒辦法再繼續去問安德烈什麼。安德烈的情況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這個表現應該是連自己的父親都認不出了。
「安德烈的病情現在很不穩定,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勞恩先生。」
鮑勃警探臉色也不太好看。
黎漸川很能體會他現在的心情。
看之前那些媒體的反應,鮑勃應該是這起連環兇殺案的主要負責人。而現在這起兇殺案不僅證據不足,唯一存活受害人瘋了,還因嫌犯被保釋鬧出受害人家屬跳樓的風波。
鮑勃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麻煩你了,鮑勃先生。」
黎漸川無力地點頭。
他又被送回了病房。
鮑勃警探和他交談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外面天剛亮沒多久,黎漸川打開牆上掛著的電視,撥到社會新聞頻道,果然看到了有關鬱金香路連環殺人案和勞恩跳樓的新聞。
因為那時是大半夜,四周漆黑,能見度非常低,所以拍攝的新聞畫面很模糊。
按照新聞的說法,勞恩是在晚上突然給各大媒體打了熱線電話,言明自己要跳樓,為兒子討回公道。
他在電話里憤怒地斥責警方屈服於金錢的壓力,蔑視法律和公理,並親自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寫字樓天台拉開了紅幅。
攝影機拍不清寫字樓天台的狀況,看不到勞恩的身影。
警察和消防員,還有救護車很快趕到。
而就在他們衝進樓里不久後,上方就突然傳出巨大的聲響,玻璃炸碎,底下的人群驚呼散開,攝影機的鏡頭劇烈晃動。
黎漸川注視著電視機,神色晦暗。
跳樓這件事處處透著不對勁。
勞恩一個普通工人,是怎麼能夠在夜晚毫無阻礙地進入市中心寫字樓的?
另外,天台邊緣的香油,究竟是誰撒的?是勞恩自己,還是某個想要殺死他的人?勞恩死了,會對誰有好處?
黎漸川腦袋裡塞滿了問號。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準備小睡一會兒。
而就在這時,有護工推門進來,拉開桌子放下簡單的早飯,只有一塊三明治和一碗白粥。
護工要餵黎漸川,被他揮手拒絕了。
他小心地聞了聞食物的味道,沒有發現異常,就慢慢吃了起來。
知道這輪審判規則後,黎漸川看似平常,但身體和精神時時刻刻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只要周圍有一絲風吹草動,他就能立刻反應過來。
漫不經心舀了一勺粥,黎漸川和面容老實的護工隨意說著話,想要打探一些安德烈的消息。
但他就在剛剛咽下嘴裡的粥,還沒來得及進入正題時,一股灼燒的劇痛就突然襲擊了他的胃部,黎漸川猛地挺起身體。
「啊!」
護工驚慌尖叫。
粥碗被打翻,一聲短促的悶哼還未擠出嗓子,黎漸川眼前就陡然黑了下來。
冰冷的文字浮起。
「復活次數剩餘:2。」
死亡的痛感是如此真實。
黎漸川再度恢復意識時,下意識捂住了腹部翻身起來,汗水瞬間濕透了他的身體。
但這種失措也僅僅只有兩秒。
他略微渙散的眼瞳凝在面前懸空的文字上,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媽的!」
黎漸川喘出一口粗氣,等眼前的文字消失後,才神色陰沉地狠狠捶了一拳身下簡陋的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