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小心地靠近206,渾身的肌肉緊繃著,隨時準備應對各種狀況。寧准趴在他身後,幽沉的眼半開,泄出冷寂的光。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走到206的門口時,206寢室里突然傳出了壓得極低的對話聲。
那聲音很輕,用著氣音,如果不是黎漸川五感過人,可能根本捕捉不到這樣的聲響。
黎漸川的腳步停在原地。
他偏頭和寧准對視了一眼,寧准吻了下他的耳廓,然後無聲地微抬起身體,將一隻耳朵輕輕附在寢室門上。
一門之隔,那裡面的聲音就像是放大了幾倍一樣,變得清晰了很多。
「……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放棄的。」
一個陌生的沙啞少年音說。
他的語氣里透露出了一些不耐煩的情緒,黎漸川可以分辨出這個聲音,這是梁觀。
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有些劇烈,聲音帶著明顯的抗議:「你就聽不懂我的話嗎?那不是什麼好東西,梁觀。你非要拿……你會死的,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死的就是你……」
這竟然是姜源的聲音。
黎漸川略有點訝異。
但他想起那個被讀取的女生說,宋煙亭出事那天是姜源的生日聚會,他也就沒什麼意外了。
這些事和姜源絕對脫不開干係,或許姜源可能知道得更多。
面對姜源的話,梁觀無力地笑了下:「如果我明天不勝出,才一定會死。」
他深吸了口氣,輕聲道:「這是周暮生的詛咒,姜源,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是他的報復,也是他替宋煙亭在報復……拿不到獎品,一定會死,但拿到獎品,還有一線生機……」
「可沒有人能完成那個盒子裡的要求。」
姜源冷冷地打斷他。
「高陽、鄭非凡……他們兩個都死了。」姜源頓了頓,道,「周暮生的要求我們做不到,也騙不過他。」
梁觀卻不想多說了:「我有辦法,你不用管了。等會兒同學們就該回來了,你回去吧。」
姜源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從他的語氣中明顯可以聽出,他並不相信梁觀有什麼解決辦法。但梁觀的表現很成竹在胸。這讓他多少有點迷惑。
在姜源說出「好」的那一刻,黎漸川就帶著寧准閃到了水房裡。
從牆後望出去,姜源走出了206,直接回了203寢室,背影清瘦,微微佝僂,似乎飽含心事。
「先送你回去吧。」
黎漸川看了看寧准。
寧准頷首。
既然梁觀醒著,那就沒辦法潛進去搜查了。不過從兩人剛才的對話中,黎漸川和寧准也獲得了大量的線索和信息。
翻出宿舍樓,黎漸川在送寧准回去的路上和他分析著目前的線索。
「周暮生……」
黎漸川穿梭在陰影里,微微皺眉,「我記得是白天殺的那個玩家藥單子上的簽名。」
「豐城私高校醫室的校醫,」寧准在輕微的顛簸中思考著,「姜源和梁觀他們認為搞出這些事的是這位周校醫,並把它們歸結為詛咒、復仇,還包含了宋煙亭的復仇部分。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推斷出的線索,這是第一條。
「第二條是下午的集體活動。梁觀他們認為自己晚上必死,而參加活動的獎品是周暮生提出的要求,如果他們能夠完成,或許可以免於一死。所以他們才積極取勝。
「還有第三條,就是晚間的狩獵,姜源和梁觀他們應該是經常參與其中的,並且不排斥,不恐懼。他們並沒有因為高陽和鄭非凡死於其中,而對他們的同學產生恐懼感。這表明,這是在規則允許範圍內的事。」
黎漸川聽著寧準的分析,補充道:「還有一點……宋煙亭被侵犯的事應該是真的。不然梁觀也不會認為這份復仇包括了宋煙亭的事。
「如果按照復仇來推定,梁觀他們一定也害過周暮生。而且周暮生和宋煙亭之間,也有某種聯繫。」
黎漸川說著,忽然想起昨晚他慌不擇路跑進教學樓,在樓頂天台口遇到的白大褂。
白大褂,總和醫生脫不開關係。
而周暮生,又究竟在這個學校扮演著什麼角色?
兩人整理了下所有線索,黎漸川將寧准送進公寓,自己折返,趕在那群學生回來前,像昨晚一樣翻窗回了寢室,沒有驚動姜源。
第二天上午,一切如常。
黎漸川在第二節自習課的時候就拿著數學練習冊離開了教室,打著請教題目的幌子,溜達到了寧準的辦公室,然後拿了寧准給的消息,從辦公樓的廁所窗戶溜出去,搜查那五個人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