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挺喜歡看寧博士不撩撥人時的正經模樣。
桃花眼垂著,唇微抿,五官線條並不算柔和,反而有種刀鋒般的鋒利,渾身都散發著淡漠禁慾的氣質,看著就是個只會拿著手術刀講人體解剖的。
而在他撩起人來時,這氣質便陡然一變,從骨子裡透出一種自然而然的誘引。
就像條癱著尾巴、色媚膚軟的美人蛇,吐著帶毒的蛇信纏上你的脖子,既要命,又要心。
有點詫異自己腦袋裡竟然會想起這麼個發酸的比喻,黎漸川牙疼地嘬了嘬牙根,然後像頭蜷在黑暗裡的野豹一樣舒展了下手臂,抬手揉了把寧準的頭髮。
動作粗暴,卻意外地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知道你會保護我。」
寧博士的一身疏冷立刻被揉散了。
他像只被撓了下巴的貓咪一樣,眯起眼趴在黎漸川的肩頭,輕聲說:「屁股疼……想坐你腿上。」
黎漸川仰頭灌了口水,懶得理他。
白天天亮時,寧准受傷的眼睛就已經恢復如初了。
於是這時候,這人便又有了精神,縮在這個陽光都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八爪魚一樣纏著他,各種摸他戲弄他。
他是真恨不得把寧准那倆爪子剁了。
沒得到回應,寧准也沒亂動,半闔著眼陷入了沉思。
黎漸川一直在注意著兩人的住處。
上午風平浪靜,下午寧準的公寓卻迎來了兩個訪客,是昨晚的珍妮和艾琳大嬸。
看到公寓門關著,沒人應,兩人就又離開了。
剛入夜時,寧准不殘疾了,出去買了麵包和奶酪,很快回來繼續窩著。
就這樣。
黎漸川和寧准像兩隻見不得光的小老鼠一樣,在這片廢棄的花園裡躲到了晚上八點。
今晚的晚餐氣氛明顯不同了。
雖然還是這四個人,但昨晚那種表面和樂融融的相互試探全都被撕破了,只剩下暴風雨前低沉壓抑的寂靜。
哈里男爵風度翩翩落座:「各位晚上好。」
他的氣色比起昨天好了一些,但雙眼裡仍是寫滿了疲憊。
「傑克越來越猖狂了。」
他沉聲說,「他在今天白天殺了一名妓女,並留下了一封通告信,這是對我們整個白教堂街區和蘇格蘭場的挑釁。我們無法坐視不理。今晚是第五個晚上,蘇格蘭場將會派出警員和各位一同巡視街道。」
這個消息讓人有些意外。
黎漸川看向哈里男爵,就聽哈里男爵繼續道:「這些警員可以幫助你們尋找一些線索,也可以保護你們免受街道上的那些東西的侵擾。
「但是……」
餐桌上四名玩家都抬起了頭。
這個轉折,一聽就讓人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哈里男爵苦惱又無奈地說:「這些警員里有人和傑克有不一般的關係。他們很可能會受到傑克的引誘,設下陷阱,誘騙你們,和傑克一起殺掉你們。他們的人數遠多於你們,一旦遇到,是沒有絲毫逃脫可能的。」
聽到這裡,黎漸川有點恍然。
某種設定下的絕對死局。
即從今晚起,玩家們再不存在從開膛手底下逃生的可能了,而且還要隨時注意,不要被街上巡邏的警員捅一刀。
還有,哈里男爵說的是「他們」,也就代表內鬼不止一個,人數要遠多於玩家。
他們可能集中在一條街,也可能分散在七條街上,一旦遇到,就是寡不敵眾。
玩家死亡機率,可謂直線上升。
哈里男爵說完這些,便開始用餐。
這時,在餐桌上和黎漸川一樣,一直沉默寡言,從未吐出過半個字的二號卻突然開口道:「男爵,請等一下。」
哈里男爵的刀叉一頓。
所有玩家的視線都落在了二號身上。
二號沙啞一笑:「明天上午白教堂的禮拜,我希望男爵與餐桌上的各位都可以來參加。因為,我已經知道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了。」
出人意料。
黎漸川和一號、十號都吃了一驚。
哈里男爵更是難以置信,同時臉上湧上狂喜:「哦,天吶,你已經找到那個該死的傢伙了嗎,我的朋友?你可真是一位天才!」
他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是我最近聽過的最好的消息了!明天上午八點,我親愛的鄰居,我一定在白教堂等你!」
昂奮的紅色漲滿了哈里男爵的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