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獨自快步走出了客廳,不顧同伴的阻攔。
黎漸川在布魯克離開時就注意著別墅內的動靜。
但奇怪的是,等了一會兒,別墅大門的方向也沒有傳來開合聲,花園裡也沒有馬叫聲。
大雨可以掩蓋一些聲音,但無法遮掩一切。
黎漸川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他主動握住了寧准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將他微微遮擋在身後。
寧准仿佛明白他在想什麼,突然開口說:「剛才那位布魯克先生是要騎馬離開嗎?我好像沒有聽到別墅大門的聲音。」
矮個子青年頓時臉色一變。
客廳距離別墅的大門只有十幾米的距離,矮個子青年深吸了口氣,奪過一名中年男人手裡的蠟燭,大步朝門口走去。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色厲內荏地罵道:「真是沒有教養的小兔崽子!誰准你拿走我的蠟燭!」
他跟上去幾步,就要再奪回來。
但前方的燭光卻晃動了下,照出緊閉的門旁邊,一個僵硬站立的身影。
看背影,就是嚷嚷著要離開的布魯克。
中年男人譏笑:「喔,這不是要游回去的小伙子嗎?」
矮個子青年卻鬆了一口氣,上去拉布魯克:「別衝動了布魯克,外面的雨真的太大了,德蘭鎮很少有這樣的暴風雨,可能很快就停……」
他的話音漸漸消失在喉嚨里。
他手裡抓著的布魯克的胳膊冰涼濕透,袖子還在滴水。
他注意到布魯克的腳下濕了一片地板。
別墅的大門關著,布魯克沒有出門,為什麼渾身都濕透了?
矮個子青年心裡發寒,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卻忘了鬆開拽著布魯克的手。
布魯克一下被他拽倒,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一張被水泡得浮腫青白的臉正對著客廳的方向,兩顆眼球暴突出來。
「啊!」
中年男人蠟燭也不要了,踉蹌著往回跑。
這下連尖叫聲都仿佛窒息了。
沒有人再敢發出一絲聲響,客廳內只有壓抑駭然的急促呼吸聲。
矮個子青年僵硬著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去拉大門。
但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別墅的大門都紋絲不動。
他退回來,把蠟燭放在圓桌上:「門打不開了,我們離不開這裡。布魯克站在門內,卻渾身都濕透了……」
「窗戶呢,窗戶可以離開嗎?」
一道輕柔慌張的女聲問。
客廳內的人們想起黎漸川之前扔地毯的舉動,立刻有一名年輕人衝過去,去開窗戶。
但在窗戶打開的一瞬間,那兩張紋絲不動黏在玻璃上的人皮突然像是活過來一樣,如蛇一樣嘶嘶尖叫著,一左一右啪地糊在了年輕人臉上,將他往窗外拉。
年輕人扒著窗戶,拼命掙扎。
「救命!救命——!」
他的叫聲從人皮的縫隙刺出來。
在他掙扎時,黎漸川極為出眾的視力好像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什麼。
有什麼的東西似乎在這名年輕人的後背上一閃而逝。
「凱爾!」
幾名賽馬的青年迅速反應過來,撲上去抓著凱爾的身體往後拉。黎漸川和喬治也趕緊過去幫忙。
人皮的拉力極強。
幾個男人的力氣竟然沒有立刻將凱爾拽回來。
但很快,在一陣大聲嘶吼的瘋狂發力後,黎漸川就感覺手下一松,凱爾被他們拉了回來,慣性讓一群青年向後退了幾步,凱爾撲通一下砸在前面兩人身上。
「嘿,凱爾,起……」
一人去推凱爾,卻忽然摸到了一具滑膩的血糊糊的身體。
窗戶上響起啪嗒的聲音。
一道電光劈落,客廳內一陣明亮。
忽地,又一張新鮮的人皮滴著血,黏在了玻璃上。
客廳內一靜,所有人都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到一起來,大家都到一起來!」
握著最後一根蠟燭的絡腮鬍男人瘋狂大叫。
他手裡的蠟燭被窗外刮進來的風雨吹得晃動不止,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他率先霸占了圓桌中心的位置。
連續的詭異的死亡讓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驚恐,他們像是被喚醒了一樣,快速靠過來,圍著圓桌上的一支蠟燭坐在一起,好像只有這一點光亮可以給他們帶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