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不然老娘抽你。」看得柳彩霞直來氣,抬起大鍋鏟就要揍人。
蘇垚被攆出廚房,一開始有些垂頭喪氣,待看著屋檐下的大掃帚後頓時來了興致。
「咳咳咳,蘇垚 ,你幹什麼?掃地還是揚塵啊?你力氣小點,動作輕點,對對,就這樣,壓著掃帚掃,別把灰塵甩起來。」
「大姐,姐夫,你們回來啦?」
「嗯,你姐夫明天回海島了。臨行前看看爸媽。」
柳彩霞在廚房聽了動靜,客套得將閆鵬飛請了進來。閆鵬飛與蘇淼不愧是夫妻,待人客套,卻有幾分疏離。
進了廳堂,閆鵬飛率先看到牆上那副三人合照。
「這是周宣畫的吧?」
「是呢,畫得怪像的吧。」
「嗯,他挺擅長文藝這塊的。隊裡還有人開玩笑,說他應該去文工團。」
「周宣是長得俊。」
「臉瞅著比淼淼還白些。淼淼,懷了孩子就別太辛苦了,凡事有鵬飛呢。他平時也顧不上家里,偶爾回來不得向他媽敬敬孝?」自從嫁了人,大女兒都黑瘦了。
蘇淼一臉甜蜜道:「媽,如今家里活都是鵬飛在干。」
「他還給我盛飯嘞。」
柳彩霞聽了神色淡淡的,她心想著:我在焱焱那兒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了,盛個飯而已,算不了什麼。
柳彩霞不走心得誇了兩三句,又問道:「鵬飛,聽講你紮根大陳島了,那你安排淼淼什麼時候隨軍?」
「夫妻兩個總是分著也不是個事兒。」
「媽,等淼淼把孩子生下來再說。海島那兒好多房屋還在建設中,海風又鹹濕,不利於生產坐月子。」
蘇淼笑道:「媽,你放心吧,鵬飛做事可周到了。」
閆鵬飛做事還算周到,但他家里人則不行。首當其沖是小姑子閆言,自從知曉周宣隔三差五給蘇焱寄包裹後,她的不滿更是達到了頂峰。
為此,閆言還跟即將離家的親大哥大吵一架,哭著說道:「哥,你有了老婆忘了妹妹,你再也不是我親大哥了。」
「明明周宣是你戰友,是你下屬,你幹什麼介紹給蘇焱?」
「你為了哄蘇淼高興,就不管親妹妹幸福了嗎?」
「我恨你們。」說罷她猛得一推蘇淼,縱有閆鵬飛及時抱著,蘇淼仍是嚇了一跳,連帶著肚子也抽了一下。
閆鵬飛將人攔腰抱起,閆昊跟閆嵐瞅著了,氣得把門啪得一摔。
次日閆鵬飛離家,除了小妻子與他依依惜別,家里其他人連面都未露。郭大妞氣他把工資給了蘇淼,閆翔氣他揍了自己,閆言為了周宣,兩個孩子則因為親媽。
總歸這次歸家,他是有些索然無味的。
......
6月天的蘇家崗是色彩斑斕的,地上的野草如同地毯似的鋪在角角落落,上面點綴著藍藍白白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比地毯上的繡花精美自然多了。
這樣的美景,卻是無人欣賞的。
收完油菜收小麥,緊接著還得給水稻澆水,好不容易清閒了,還得翻弄菜地。
等這些好不容易都告一段落了,村裡的選舉大會開始了。
這樣的大會,竟成了村里難得的休閒活動。村民們拎板凳,抱孩子,就跟趕廟會看大戲似的,邊走邊笑著。
雖是他們參與投票,但對於誰當選,也並沒什麼實質性想法,多數是湊熱鬧隨大流。
鎮幹部開場的那些話,他們大多也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們揚著笑臉拍著巴掌,只是眼裡多少透漏出幾分無聊來。
等熟識的人上台發表講話了,他們這才有了精神,一個個交頭接耳著,有時斜眼撇嘴一臉嫌棄,有時哈哈大笑大拍巴掌,偶爾的偶爾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此次參選的人只有柳彩霞一個女人,臨上台了,她打起了退堂鼓。
「哎呦,真是信了焱焱的邪,要來搞什麼競選村幹部。」
「這烏泱泱的人頭,太嚇人了。」
如今小村並大村,底下一大半都是生面孔,柳彩霞光看一眼就覺得頭髮昏。
她拿著蘇焱提前寫好的稿子,手直抖,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再低頭,額上的汗珠滴在紙上,那黑字在白紙上開出一朵朵圓花來。
她吞了吞口水,覺得有些耳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一開口,卻結結巴巴了。
蘇焱坐在下首,能很清晰得看見親媽的侷促與緊張,她站起身猛拍巴掌,並對鄰座曹大嘴他們說道:「嬸,給我媽打打氣,秋天幫你們機器翻地不收機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