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絮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向前踏了一步走向阮筠,一字一頓道:「我不再喜歡你了。」
「不,應該說是,我從前喜歡的一直都是那個虛假的你。」
「你真正的模樣,我從來沒有喜歡過。」
銀光閃現,一劍抵上顧念絮喉前,不過毫釐。
宮中多事之秋,阮筠隨身配劍,可從未想過這劍有一日會刺向他最親近的人。
「顧念絮,你住口!」
頸間涼意森寒,顧念絮不曾有過一絲意動。
她反而笑了,臉色是那樣淒、那樣美。
慌張的是阮棠,她不顧安危,伸手去抓那柄劍,瞬間,手掌鮮血如注。
銀色劍刃上蜿蜒出一條紅色的細細小河,以極快的速度灑落到地面。
「阮筠,你瘋了!」
顧念絮未反應過來時,是阮棠紅著眼痛罵了一句。
她第一次直呼阮筠名字,而沒有喊他「太子哥哥」。
「小九。」顧念絮奮力將阮棠扯開。
只見她手掌心被割出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在細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可鮮血並沒有讓阮筠冷靜下來,他抽劍,往後退了兩步。
劍上的血凝成血珠,一滴滴落下。
顧念絮忙著替阮棠包紮,無暇顧及其他。
阮筠冷冷看這兩人,腦海中混沌的聲音愈發清晰。
最終,他一言不發,奪門而出。
手上還提著那柄帶血的劍,沒有放下。
數十年光陰匆匆,宛若一段舊夢,與今日何其相似。
其實從很小的時候,阮棠便愛纏著阮筠。
彼時這位最小的皇妹不過剛滿三歲,走路還磕磕絆絆。
相比於對其他皇子的嚴苛,阮平帝從不吝惜對她的偏寵。
若阮筠忙完課業還有閒暇,便會陪陪阮棠,也因此得到阮平帝不少褒揚。
無關於政論課業,更像純粹的父親角色,在標榜他為一位好兄長。
可好兄長再怎麼細心,也有犯錯的時候。
有回阮筠沒注意,讓還在學走路的阮棠磕了一跤。
阮棠倒是忍著沒哭,可那磕出血的額角實在顯眼。
隨從的宮人手忙腳亂,推開以衣袖去擦拭血跡的阮筠,抱過阮棠便往太醫院的方向跑。
阮筠一人呆呆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不堪設想若是阮棠出了什麼事,父皇會如何責罰他。
他實在不願看見那雙失望的眼睛……
旁邊是沁芳園的一池湖水。
湖面如鏡,夏日裡卻透出寒意。
正在這時,阮筠突然聽見一道聲音。
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覺尖銳刺耳,聽得人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