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籮又懶懶問:「那你是他師妹,還是另有其他身份?他每回都有意不帶上你去見皇姐,你總不會就真單純是一個小師妹吧?」
她在得知謝炤就是謝泠燃之後,對他反而沒先前那樣熱情。兩人身份有別,金鈴籮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口無遮攔,否則就該是褻瀆了這光風霽月的仙君,非得被世人的口水給唾罵死。
阮棠搖搖頭,不作答,反問起她:「你還將寐吾納入宮中嗎?」
「你對他倒是關心。」金鈴籮沒有追問下去,自個兒搖搖頭,「不納了,我那會兒多少有些被那妖物給迷惑了,才會
覺得他像——」
這話及時收了尾,彼此卻都心知肚明。
昨兒還晴朗的天色初現陰沉,整日烏雲密布,還未醞釀出雨。
金鈴籮透過窗戶朝外看了一眼,道:「看樣子明天會下雨。」
明日,是阮棠與謝泠燃呆在漠原的最後一日。
「倒也未必。」阮棠應和這一話題,無心推測,「說不定今晚就會下了。」
金鈴籮整理衣擺起身,似是隨口丟下二字,「走了。」
阮棠想了想,把「再見」一詞改換一番,綻開笑意說:「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只能算個美好祈願。
畢竟也不知來日還會不會有再相見的機會。
-
暴雨確乎是晚間來的。
狂風呼卷,雨水傾盆而下,殿前精心修繕的水利不堪疏浚,水流在青磚地面灘積成一塊塊。雨不停歇,漣漪也一陣接著一陣,濺起數不清的透明水花。
光亮乍現,稠黑的空氣被撕開一道巨大縫隙,隨即便有雷聲悶悶地響起。
謝泠燃坐於屋內,倏地睜開那雙清凌凌的眸子,鬢角有點滴冷汗滑落,方寸大亂。
方才,他正靜心煉化惑妖妖丹。
周身布下結界,惑妖所留記憶一幕幕浮現,似真似幻。
在這些記憶中,謝泠燃精準捕捉到了阮棠那張熟悉的臉。
惑妖以寐無之身接近她,為探得她心魔好加以蠱惑,問出了一個他從未有過懷疑的問題。
惑妖問阮棠,是否喜歡他?
畫面到了此處,謝泠燃再無法克制地迴避。
他聽了下去,可聽到的回答卻不純粹,指涉了「攻略」、「回家」等陌生字眼。
而阮棠所指的家並非洛京宮中。
畫面中呈現的,是謝泠燃從未了解過的地域,同樣全然陌生。
惑妖有至純之心,一旦被蠱,絕無在其面前說假話的能力。
尤其對於阮棠這種毫無靈力,性子又天真爛漫的人。
惑妖妖丹尚未煉化完全,可謝泠燃卻再無法靜下心來。
縱然外頭狂風暴雨,也擋不住他。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