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聽阮榭有言,洛京的三位公主,並不難分辨。
三公主是過目難忘的清冷美人,九公主則是鬧騰驕縱的小孩脾性,整日和八皇子形影不離。就屬他同胞皇妹六公主,最為可愛討喜,長得也漂亮。
昨日晚宴上,八皇子阮芥一直纏著說話的那位想來便是九公主。
至於眼前這位,昨晚穿了身藍白色鸞尾長裙,不知因何事而鬱鬱寡歡,支著小臉光吃東西了,跟什么小動物在進食似的。
頗為,可愛。
他想,應該便是阮榭口中常提的六公主。
思索結束,封戲卿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距離,而後抬腳踩上樹幹,手掌撐去。
阮棠攔他,不可思議問:「你爬樹?」
「怎麼?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封戲卿挑眉,不以為意,「倘若此處有把弓箭,倒是能有更好的辦法。」
再者,倘若有飛鷹,他亦能訓。可偏偏,在她面前,無一項有條件施展開來。
阮棠可不敢讓他爬樹,立馬拒絕:「不用,我已經喊宮人去……」
話音未落,眼前一閃,封戲卿早已矯捷地翻上了最近的粗壯樹幹,姿態隨意自如。
爬都爬上去了,阮棠便不再勸,改口道:「那你小心點,別摔了。」
見她蹙眉擔憂,封戲卿心情莫名愉悅,勾唇笑笑:「放心,摔不了。」
封戲卿身高腿長,倚坐在樹幹上都無需站起,長臂一撈,風箏眨眼便到了手中。隨即,他輕躍而下,身型也宛若一直脫線的風箏,輕盈又利落。
「給。」封戲卿將風箏遞上前。
阮棠眉眼一彎,接寶貝似的接過風箏,真心實意同他道謝。
那風箏跟以往所見不大一樣,勉強看得出被裁剪成了兔子的形狀,製作粗糙。兔子五官和身體都是手工畫的,畫技拙劣,顯得兔子也丑上幾分。
地上跑的兔子,非得做成風箏送上天,還如此珍視。
見阮棠小心翼翼拭去風箏上沾染的灰塵,封戲卿想起前不久,他也曾見過一個工藝粗糙的物件。是那晚在密林中,從少年劍上摘下的劍穗,同樣被對方視若珍寶。
他倒是不明白了,這一個兩個的,怎麼偏偏對丑東西。
封戲卿興致淡下,敷衍一句:「你這風箏還挺別致。」
阮棠以為真是在誇她,一瞬間尾巴都要翹到天上,毫不忸怩地承認,「那是自然!這可是我——」
剩餘的幾個字還未說完,便覺懷裡一空。
封戲卿突然將風箏又扯了回去,她懷抱得緊,只聽「嘶啦」一聲。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雙雙都鬆了手。
風箏無聲墜到地面,
活蹦亂跳的兔子就這麼折了半條腿。
「我的風箏!」待看清時,阮棠眼眶迅速紅了一圈。
可對面封戲卿臉上的無措和訝異也不似有假,顯然是不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