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兩棵交纏的樹上,結滿了大大小小的圓球狀果實,黑色的小人們就站在樹下,向著樹冠伸出雙手。
有的在等待果實掉落,有的已經接住了果實。
紀鐸已經明白了這裡果實的隱喻,轉頭直接看向後面的壁畫。
那些接住了果實的小人,手中抱著起了新生兒,周圍聚集著更多的村民小人,像是在狂歡著,慶祝新生命的到來。
果然,就如同紀鐸所說的那樣,繁衍對於他們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新生兒的降臨,值得整個部族慶賀。
「原來做那種事,不僅是為了快樂。」一直安安靜靜看著壁畫的銀珀,伸出手來觸碰著小人手中抱著的新生兒,「還是為了繁衍。」
他忽然抬起頭來,用那雙純淨微亮的眼眸望著紀鐸:「哥哥也想要一個孩子嗎?」
紀鐸真沒想到,銀珀的思緒會跑去那個方向,無奈地笑著低頭抵著人偶的額頭:「不,我有你就夠了。」
可銀珀卻並沒有停止發問,像是思索了一會後,又接著問道:「那如果是一個和我的孩子呢?」
紀鐸愣了一下,其實以他的技術能力,製作一個融合兩人特點的小機械人,並不會是太難得事,但——
他托著銀珀的雙腿,抱住了人偶,給出了同樣的答案:「還是只有你一個就夠了。」
銀珀彎起了流動著數據的眼眸,瓷質的面龐貼緊了紀鐸的脖頸,顯然是在為這個回答而感到高興。
繁衍對於人類而言,確實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哥哥也想要的話,他不會阻止,但如果哥哥只會是他一個人的,那當然更好了。
宋承業盤著手中的串子,又使勁扣了扣頭頂的帽子,生怕自己的電燈泡腦門冒光。
不過紀鐸與銀珀也沒有耽誤什麼時間,右側的壁畫已經走到了盡頭,接下來通向的,就是神廟後方的那道門。
雖然三人還沒有走出去,但是站在這裡,已經能夠看到後門外的景象。
那裡有兩棵樹,兩棵年歲足夠古老的參天大樹,它們樹幹自根部就交纏在了一起,像是最為纏綿的愛侶,所有的枝葉都親密無間難分彼此。
而在它們上方的樹冠里,墜滿了圓球狀的果子。小的只有拳頭那麼大,大的則比籃球更大些,但無論是大是小,都個個飽滿異常。
只不過——紀鐸皺皺眉,那些果子的色澤,卻完全沒有讓人聯想到新生兒,反而泛著黑灰色的死氣。
隨著他們三個的靠近,那些圓球狀的果子,竟然發出一種比幼兒更為尖細詭異的哭聲,甚至在樹上搖搖欲墜地晃動起來。
「那裡面……不會真的是嬰兒吧?」宋承業驚恐地從紀鐸背後探出頭來,生怕那些果子真的墜下來。
「不好說,」紀鐸機械臂中的刀刃劃出,銀珀也從他懷裡跳到了地上,作出了備戰的姿勢:「你最好在神廟裡藏一藏。」
「但也別躲得太遠,起碼讓我們能看見你。」
「好,那我就不添亂了……」宋承業向後退了幾步,躲在了神廟的後門裡。
紀鐸已經顧不上再看他了,樹上那一顆顆果子搖晃得越來越劇烈,像是已經爛熟之後,完全無法繼續留在樹上。
紀鐸與銀珀默契地一句話都沒說,抓緊果子還沒有落下的時間,分頭向著那兩棵樹衝去。
銀珀靈活地用手爪穿入樹幹,整個身體就如銀蛛般迅速攀行,紀鐸的身體雖然沒有那麼輕盈,但他在樹下疾速助跑,如蓄勢的獵豹猛地躍起,刀刃與肌肉隆起的手臂交替著,攀向樹冠。
可就在這時候,那些圓球狀的果子終於徹底成熟,黑灰色如死人皮膚般的果皮,「噗」地爆裂開,流淌下腥臭粘膩的液體。
而就在那液體之中,蜷縮著仿若嬰兒的身體。
不!那根本不是人類的嬰兒!
它們有著碩大而畸形的頭顱,身體兩側擁擠地破出數條鋒利的細爪,身後還拖著骨質的尾巴。
這些小怪物,模仿著人類嬰兒的哭聲,卻裂開了滿是骨刺的嘴巴,向著樹上的紀鐸與銀珀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