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珀立刻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像是貓兒伸爪般,將那圓白菜撥弄著,滾到了紀鐸的腳邊:「沒用的東西。」
紀鐸看著人偶生悶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一邊將那圓白菜踢開,一邊俯身將銀珀抱了起來,抵著他的額頭哄道:「好了,哥哥讓它滾走了。」
說完,就不再看它,兩人轉身向著其他的方向走去。
那顆被紀鐸踢走的圓白菜,一路滾動著,也不知是因為恰好還是怎樣,竟然滾到了電梯下方,那燈光都無法照到的角落。
紀鐸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遠,一滴污濁的水,從天花板破裂的縫隙中滴下,但是它卻並沒有
落到地上。
而是落到了一隻,緩緩地從電梯下方角落中,伸出的慘白紙手上。
那隻手極為小心地,伸出又縮回,可又像是無法抵禦住渴求般,最重伸向了那顆近在咫尺的圓白菜。
可就在它沾染著污水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白菜葉的瞬間,一把鋒利的長匕首冷光乍閃,直接將它穿透釘死在地上。
下一刻人偶如銀蛛般靈活地從電梯上方翻下,牢牢地捕捉到了那角落中,不見光的暗物。
「哥哥,我捉到它了。」
第155章 地鐵怪談五
銀珀的話剛落音, 裝作走遠的紀鐸還未來得及趕回,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幾聲薄紙撕裂的聲音。
銀珀立刻低頭,想要將被自己壓住的那東西困住,可卻沒有想到, 無論他去抓住那東西的什麼部分, 它都立刻像紙張般撕裂。
就這樣, 如同壁虎斷尾般,極快地拋棄了身體, 從銀珀的控制下, 飛竄出了那電梯下的角落。
紀鐸與銀珀立刻去追那殘影, 但它卻疾速鑽入了遍地的白色油布下,一時間仿佛所有墳墓般的攤子都躁動起來,白色的油布起伏著, 像是想要掙脫而出的野鬼。
紙的聲音在紀鐸的耳邊嘩嘩作響, 他與銀珀分頭追蹤著那殘影與聲音, 可就當他即將用刀刃挑開其中一座「墳墓」的剎那, 忽然又聽到了紙張撕裂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尋著那聲音抬頭, 而也就是在那個瞬間,無數白色的紙錢如一場送葬的大雪般, 從站台上方的穹頂,飄飄揚揚地灑落下來。
眼前的一切開始充滿了躁點, 紀鐸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那些紙錢,卻根本無法阻止它們湧入他的視線,混淆他的思維。
他開始無法看清銀珀的身影, 紙錢真的如雪般, 在地上積聚起來,越來越厚、越來越厚, 直至沒過了紀鐸的鞋面,然後將那雙黑色的靴子,一點點染上不詳的白色。
「哥哥!」
在那片無法逃脫的白色中,紀鐸又聽到了銀珀的聲音,這讓他幾乎也要隨著紙錢所彌散的理智,短暫地掀起一點波瀾。
但這已經足夠了,紀鐸拼著被銀珀喚起的清醒,忽然向著上方,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機械手臂,然後另一隻手拿著刀刃,伴隨著尖銳的金屬摩擦聲,用力劃向自己的手臂,
火花頓時四濺而出,紀鐸故意利用它們,引燃了那不斷從穹頂上飄落的紙錢,即便如此它們也不曾停息,如一隻只撲火的飛蛾,繼續自穹頂飄落。
但紀鐸對於這種結果早有預料,他就在那片不斷墜落的火花中站立,心中默數著——
三
二
一
站台頂部,雖然陳舊卻還在運行的消防噴淋系統,終於在那一刻被火花所激活,「滋滋」的水流通過數個噴頭,霎時間將所有飄落的、燃燒的、堆積的紙錢,全部淋濕,轉眼就將它們澆成了一灘爛泥。
紀鐸深色的髮絲,也同樣被水澆濕了,軟塌塌的貼在額頭上。
但正是因為這樣,剛剛變得混亂的神志也徹底清醒過來,他終於能夠再次用視線尋找到他的人偶,正在向他飛撲而來。
「哥哥!」伴隨著銀珀的呼喚,紀鐸一把摟住了躍到他身前的銀珀,將他整個托抱了起來。
「好了,我沒事了。」紀鐸抱著銀珀,低頭示意他看向自己的鞋子,雖然顏色還是有些淺淡,但已經被淋成了紙泥的紙錢,也無法繼續給它們染色了。
「只可惜,還是被它給逃了。」
「沒有哦,」銀珀趴在紀鐸的懷裡,上下檢測著哥哥確實沒什麼事後,才遮擋著噴淋的水流,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了一張薄薄的東西,有些得意地甩動著濕漉漉的長髮:「我還捉住了它。」
紀鐸獎勵地吻吻人偶的額頭,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銀珀手中的東西,他頓時就認了出來,那是一隻手,一隻中間還帶著被銀珀用匕首刺穿痕跡的紙手,它的指頭間居然還夾著兩張嶄新的「2」元地鐵票。
新車票掉落,雖然面值還是小,但也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