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霍文康的,是清涯村霍家兩口子的親侄子。
霍文康的父母有本事,是市里木材廠的工人,早早就把戶口遷到了川市,所以說起來這孩子也算是個城裡人。
霍家就他這一個兒子,父母栽培再加上自己爭氣,前幾年考上了隔壁省的大學,今年讀大四,聽說還準備繼續往上考研究生,學的還是獸醫專業。
雖然程老三沒見過他本人,不過聽見過的人說霍文康長得是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溫文爾雅的,一看就是未來能幹大事的人。
村子裡的人聽說程穗要相親,相得還是城裡的大學生,自然替她高興。
又當上熊貓基地的領導,又嫁給城裡有出息的大學生,可不就是雙喜臨門嘛!
程老三也是覺得這個霍文康不錯,結果耳根子一軟就……
王冬梅瞅著他就來氣,說著就又戳了一下他的脊梁骨:「我昨兒不是讓你去跟人家說,我們家穗兒不願意,這個面見不了,人家咋說的?」
提起這事,程老三更慚愧了:「那孩子的車票都改簽過了,還咋個說嘛。」
霍文康最近在川市跟著他的老師做什麼研究,原本是要馬上回學校的,正是因為聽說要見面才改簽了車票。
要是現在再讓人把車票改回去……這不是耍人玩嗎?
「不中用!」
王冬梅又罵了他一句。
「嗯!嗯!」
房間裡,隔著門都能聽到團團跟著抱怨了兩聲。
王冬梅:「瞧瞧你這事兒辦的,真腌臢!」
「嗯!嗯!」
王冬梅:「虧你是個當爹的,自家閨女都坑!」
「嗯!嗯!」
王冬梅越說越來氣,光是戳他的脊梁骨還不夠,得拿起掃帚好好打他一頓才能出氣。
房間裡的團團叫聲也是越來越大,聽聲調也是氣惱得很。
這邊剛把王冬梅手裡的掃帚抽出來,想著在屋裡迴避的團團可能出了什麼事,於是程穗趕忙又跑去房間打開了門。
房間裡,團團和圓夢倒是沒鬧什麼矛盾,反而團團平穩地躺在小木床上任由圓夢趴在它的身上,就是它臉上的表情……
嘬嘬嘬,嘬嘬嘬。
圓夢餓了,這會正扒在團團的奶龍頭上用力地吸吮著。
可團團哪來的奶啊?奶龍頭更是小小的一點,圓夢越吸越用力,把它吸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又想著妹妹的年齡小,不敢對它太粗魯,於是就只能暫時忍耐,等著外公外婆來解救自己。
他們可倒好,只顧著吵架了,完全沒聽出團團是在求救。
現在他們是過來了,可團團的奶龍頭也被圓夢給吸腫了。
無辜、無奈、無語……幾種表情同時摻和在一起堆在了團團的臉上,當程穗把圓夢從它懷裡抱起來的時候,感覺它都快碎了。
家熊們,誰懂啊,我也不過是個孩子,我外婆竟然要我帶另一個孩子!
胡亂地揉了揉被圓夢吸腫的奶龍頭,此時團團看王冬梅的眼神,跟王冬梅看程老三的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
不靠譜,外公不靠譜,外婆也一樣不靠譜。
「好啦,也不是什麼大事,」輕輕拍著圓夢的小屁股,程穗淡淡地說,「不就是相個親嘛,見一面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娘,我爹也知道錯了,你就別怪他了。」
相親無非是兩人見一面,又不是見完面後就一定要結婚。
等見完面,隨便找個理由說倆人不合適,自然就沒有後話了,所以這也並不是沒有挽回餘地的事。
雖然程穗並不想相親,但這次相親來得也算是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平時她沒少聽村頭那些嬸子們的「好心勸告」:
說自己的年齡大了還不找對象,等再過幾年就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說事業重要,家庭比事業更加重要,嫁男人生娃才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
說真正能陪自己的只有孩子,大熊貓再親近也跟不了一輩子,不如結婚生孩子有依靠……
程穗自然是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的,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她,並不相信男人,只相信「未來要靠自己的雙手創造」。
可聽得多了難免有些煩躁,又不能用「關你屁事」這樣的話懟回去,畢竟這個年代結婚還是男女一輩子的大事,在鄉下的農村更是如此。
有一場相親挺好,起碼能讓那些嘴碎的嬸子們安靜一段時間。
而且程穗其實還挺好奇的,程老三的眼光可比自己高出很多呢,能讓他瞧得上的男人,到底得是什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