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剛咽氣沒多久,身子溫溫的還沒僵透。
王冬梅為難地嘆了口氣,開口叫程穗時,一不小心還碰到了嘴裡的那顆潰瘍。
「穗啊,穗?」
「哎。」
穿好衣服從屋裡出來,瞥見她手裡的那隻野兔後,程穗也是跟著蹙起了眉。
那天的事,程穗沒放在心上,也不指望猞猁會記著她的恩情,不成想那隻猞猁竟然還是個知恩圖報的主兒,隔三差五地就要來報恩。
上周二咬來一隻山雞,周末那天又送來一隻野鴨,哦對,還有大前天的那條魚,算上今天的這隻野兔……程穗感覺山裡的野味她都要吃一個遍了。
天曉得那隻猞猁怎麼知道她住在哪,村里上百戶人家,它竟然能精準找到程家的院子,而且它還「禮貌」得很哩,從來沒闖進院子過,只是把山貨放在門口。
還好,村裡有不少人都見過那隻猞猁,要不村里查得這麼嚴,就算她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許多村民的日子過得都緊巴,不讓上山打獵,更是沒機會吃肉了。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把買來的肉存著,等過年了包餃子,也只有程穗家,天天有各式各樣的肉香味飄出來。
不過吃肉也有吃肉的煩惱,像王冬梅,嘴裡都上火長潰瘍了。
唉~這被猞猁投餵的日子,還真是幸福又疼痛呢。
程穗記得上次餵猞猁的竹鼠很小,跟巴掌差不多,加起來有五隻。
假如猞猁會查數的話,估摸著過幾天應該還會再報最後一次恩吧。
「這兔子挺肥的,要不你拿回去燉燉給兒媳婦補補?」王冬梅舉著手裡的兔子對隔壁的劉二姑說道。
「我可不要。」
劉二姑撇撇嘴,將瓜子皮丟進垃圾簍後,拿起那瓶兌了水的八四消毒水在門外噴了噴,「山裡頭的動物身上不知道有啥病菌呢,萬一染上啥病可就不好了。」
重新往小噴壺裡灌滿水,趁著兒媳婦還沒起來,她把院子裡也全部噴了一遍,窗戶、門檻甚至桌椅板凳都挨個擦了擦。
瞧劉二姑一大早忙得滿頭是汗,王冬梅都替她累得慌:「話是這個理,可你這也太仔細了吧?」
和劉二姑做了幾十年的鄰居,劉二姑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糙。
她早些年沒了丈夫,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這日子就沒辦法過得細緻。
炒菜哪管好不好吃?熟了就行。
衣裳哪管好不好看?保暖就行。
自打兒子娶了媳婦回來後,那可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兒媳婦懷了孕後,那傢伙,餵口水都得幫她嘗嘗溫度,怕家裡養得雞鴨不乾淨,更是說賣就賣。
「你不懂,這叫科學。科學懷孕,科學坐月子,啥都講究個科學。」
劉二姑其實自己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只聽宣傳冊上這麼說,便學了幾句。
瞧著兒媳婦差不多要醒了,劉二姑便趕緊又洗了把手,去廚房給她忙活早飯。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在為了過年準備。
早上吃飯的時候,程老三喝著手裡那碗米湯,對程穗說道:「今天我和你娘去清水村走一趟,他們家張羅著過完年蓋新房,我幫著瞧瞧。」
程老三是蓋房搭屋的好手,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該用多少料、怎麼搭最省錢,聽他的准沒錯,所以誰家要蓋新房,都會請他去看看。
因為是要蓋結婚用的新房,王冬梅便也一同跟著去,和其他的姑嬸們一起幫家裡看看還需要準備點什麼。
程老三:「今兒天氣不錯,在家要是閒了就出去逛逛。」
「嗯,我正想著去後山,看看那窩蜂子怎麼樣了。」
程老三:???
好傢夥,他正想著說別讓她跑太遠呢,這一下就又往後山上跑?
「山上那麼多陷阱,哪天讓你娘陪著你再去。」
「這文件一下來,山上哪還有陷阱啊,」程穗往他碗裡夾了根鹹菜,「這天越來越冷,萬一蜂子凍死那可就來不及了。」
前段時間,程穗上山想碰碰運氣再找找那隻猞猁,結果猞猁沒碰到,倒是在一處山縫上找到了一窩蜜蜂。
一般來說,隨著蜜蜂家族逐漸壯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分化出第二隻蜂后,成立新的家族。
瞧著山縫處的蜜蜂數量不多,也還沒有搭建出完整的家,所以程穗猜想它們應該是剛獨立不久。
蜂蜜可是好東西,既能自己吃又能拿去賣,要是能有一窩自己的蜜蜂,那就像是擁有一個小金庫一樣,定期就能賺一小筆錢。
「你就讓她去吧。」王冬梅也贊同程穗去山上,「閨女長大了,總得鍛鍊鍛鍊,咱還能護著她一輩子不成?」
她倆都這麼說了,程老三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悶頭扒拉著碗裡的米湯。
哪個當爹的不是把閨女當心肝一樣保護著?
唉,雖然她們說得沒錯,可卻不懂一個老父親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