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說得確實不對。」
許媛跟著站起來一臉討好地說,「老太太所言極是。」
老太太走到竹心旁邊慢慢跪下,然後扔下拐杖,像竹心那樣雙手張開。
「老身怎麼配與神明同桌用膳呢?請尊使寬恕。」
前廳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最先反應過來的國公夫人飛身跑到老太太旁邊跪下,並擺出了同款體操運動員造型。
然後徐家一大家子人爭先恐後跑到桌前舉起雙手,好像什麼狂熱的邪教徒。
「請尊使寬宥。」
竹心咽了咽口水,悄悄挪出自己的位置,把C位讓給徐家人,然後縮在角落裡靜靜看他們表演。
都說她顛,她有他們顛嗎?
徐老太太不愧是老戲骨,信念感很強啊!
國公夫人都跑出殘影了,不知道是什麼武功招數。
徐三爺功力還不在家,抖著肩好像在憋笑。
她家小姐像個群演,人懵懵地隨大流跪在那,表情動作都不標準。
許媛孤零零地站在堂前看著一群朝廷重臣、命婦跪在她面前。她的世界坍塌了,心慌得不成樣子。
「你們別…別…」
「來人把尊使請到靜安堂,請允許老身今日沐浴焚香,明日再攜全家朝拜尊使。」
許媛被「請走」之後。
崔氏帶著哭腔,「許氏是什麼東西?怎麼能擔得起老太太及各位長輩們的拜呢?」
徐老太太一拄拐杖,「擔不起,那就好好折折她的壽數。」
皇上送美女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不管是史書記載還是後世的影視、文學作品。哪個臣子不得給皇上面子和那女子虛與委蛇一段時間。
而這故事最後的結局往往都是臣子把那女人給感化了,策反了。臣子的老婆臨死前還要把她的丈夫和孩子託付給她。
這臣子的老婆如果心有不甘黑化了,大家還要質問她,有何苦衷?
竹心不想這樣,雖然這形勢忍下是對的。但人就一定要做正確的選擇嗎?做個不錯得太離譜的選擇行不行?
前人的故事告訴竹心沒路。就竹心在苦思冥想,陷入創作瓶頸時。她的繆斯女神徐芷萱小姐說「把她打板供起來」。
竹心想那就把許媛架到皇上特使的位置上。這樣世子還怎麼和她同房,那不是褻瀆尊使嗎?
只是竹心沒想到老太太不要臉時是真不要。
難道徐家的企業文化是超越愉悅?
第二日天還未亮,徐老太太身穿超品的告命服,帶著徐府的主子們給許特使焚香祈禱。
當天中午皇上就派了兩名太監來看許特使。
院子裡,兩個下人小聲嘀咕。
「聽說了嗎?許貴妾被皇上賜毒酒了。」
「人已經死了?」
「透透的了。」
這時劉嬤嬤喊了一嗓子,「什麼叫人已經死了?那是羽化登仙、已登極樂。」
「是是是,羽化登仙,羽化登仙。」
許媛所做的事擱在現代都不夠判刑的。但這裡是大齊,許媛作為土生土長的大齊人,死在大齊的遊戲規則里,純屬咎由自取。
許媛不知道她在作死嗎?她知道,但是她就想短時間內激怒世子夫人,最好能逼世子夫人犯錯,她好取而代之。畢竟她也清楚能蹦躂的時間並不多。
她以為如果沒了世子夫人,如果她能幫助徐家在皇上面前斡旋,徐家就會慢慢接受她。
她到死都沒明白,徐老太太會為崔氏捨去所有臉面,擔著得罪惠嬪的風險也要給她送上西天。
也不想想徐家老太太連滅門趙家女都能善待,又怎麼會棄了對徐家有恩的崔氏呢。
世子夫人院。
徐芷萱歪在軟榻上忍不住慨嘆。
「許氏竟然就這樣羽化登仙了。」
徐芷萱這個群眾演員到現在都沒明白,這個許媛是咋沒的。
崔氏捏著帕子在那茶里茶氣的,「那可是天大的福氣,旁人是求也求不得的。」
世子夫人如今臉上有了血色,整個人都精神了。
不得不說一份好心情才是女人最好的脂粉。
竹心與徐芷萱對視一眼。
「嫂嫂說話的聲音好好聽啊!每一聲都說在芷萱的心巴上。」
竹心鼓著腮幫子有些憤怒。讓她提供情緒價值,沒讓她抄襲。這平時都是她的詞啊。
「討厭。」
崔氏拿帕子甩了徐芷萱一下,捂著嘴嬌聲笑道。含茶量為零,含糖量百分之百。
竹心聽了忍不住說道,「這一聲『討厭』說得奴婢命都想給你。」
屋裡的人笑作一團,而屋外的人躊躇不前。
徐世子其實很不喜歡崔氏,她張口閉口就是五姓世家、他們崔氏的。所幸他常年在外,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
後來他們有了孩子,也曾窩在一起幻想過以後孩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