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散學,滿燕整個人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掛在滿魚的胳膊上,怎麼也推不開。
天冬擔憂地看著他,說:「小燕,病去如抽絲,你還是要將養幾天,不要亂跑了。」
滿燕胡亂嗯了幾聲,扒拉著滿魚,說:「回家吧。」
滿魚說:「我把手記還給他。」
莊仰自己走過來,說:「不用著急,你留著慢慢看。」
滿魚笑說:「我都看完了,你寫得真好,只是看著這些字,那些荒漠和山川,好像都有了影兒。」
「我也就會這麼一點東西了。」莊仰手向外一指,說,「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有一家的魚湯麵很好吃。」
滿燕枕著滿魚的胳膊,冷不丁道:「他討厭吃魚。」
莊仰一愣,說:「你討厭魚啊?我看你的名字,以為是因為喜歡呢。」
滿燕哼了聲,想起這個名字的來歷,有些自得。
「改天吧,沒有提前說,是一定要回去吃飯的。」
莊仰驚訝道:「滿縣尉的家教這麼嚴嗎?」
滿魚說:「只是擔心浪費。」
莊仰說:「那明晚吧,不吃魚,請你吃餛飩。我還有好多沒寫進去的,你不想聽聽嗎?」
第25章
半夜滿燕醒了兩次,似乎仍然沒有好轉。
折騰了一夜,誰也沒睡好,滿魚也就沒去書院,在家陪病人。
天冬已經能代替父親出診了,來診了脈,說:「還沒好全不能吹風,你昨天還出去亂跑。」
滿魚說:「他這病情總是反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也別出去了,他就消停了。」
滿燕側臥著看他,說:「那怎麼能行呢,他還跟人約好要去吃飯的。」
「我哪裡約好了,你怎麼張嘴就污衊我?」
天冬不想摻和他們的紛爭,趕緊收拾藥箱,說:「我回去讓夥計抓了藥送來,你們就不必跑一趟了。」
滿魚起身送他出去,靠近了些,悄聲問:「真沒什麼事嗎?他一向很少生病,怎麼這次總也不好。」
天冬也不看他,目光心虛似的投了很遠,哎了聲,「身體再好,難免有生病的時候,他啊……最好是靜養,別……別四處亂跑,休養休養就好了。」
滿魚皺著眉頭,去瞄他手中的藥方,問:「這次拿些什麼藥?和上次一樣嗎?」
天冬心說,恐怕不能太一樣。
他嘴上說:「差不多,驅驅寒氣。」
兩人已經跨出了院門,天冬忙說:「不用送,回去照顧病人吧。」
說罷風一般走遠了。
滿燕還眼巴巴地看著門口,見他回來,頓時揚起了笑臉。
「笑得這麼諂媚做什麼?」
滿燕看著他在床邊坐下,握住了他的手,說:「你陪我躺會兒。」
「都陪你躺一上午了,我這才剛起來。」
今天一大早起來稍微吃了些東西,藥也吃不下去,只好請天冬過來看看。
滿魚感覺自己都被他綁在這裡了,他還要不依不饒的。
「我頭很痛。quot
又來了。
「你頭痛,我在這兒也沒有什麼用處啊。」
「我暖和一點就不痛了。」
滿魚摸了摸他的手,啪地拍了他一下,說:「你比我暖和。」
此人一見勸說不動,就胳膊一攤,哼哼唧唧的,好像牙疼。
他翻了一滾,偷眼看他。
見對方無動於衷,滿燕蜷縮起來,唉聲嘆氣,「你冷的時候就知道找我取暖,現在一點也不肯將就我。」
「已經夏天了。」
「你不需要我了,就這麼冷漠。」
此人又開始在床上翻滾了。
滿魚忍無可忍,按住了這團翻滾的棉花被,「頭痛還翻來翻去,豈不是更痛?」
「搖暈了就不痛了。」
滿魚鑽進了被子,頗有些生無可戀之象。
滿燕的腦袋擠在他的懷裡,像只八爪魚纏在他的身上,終於安靜了。
滿魚摸了他的額頭,說:「不燙了。」
「不燙了。」滿燕抬起臉看著他,重複道。
眼神一碰,就知道這人肚子裡憋著什麼壞水。
滿魚掀起被角,啪地蓋住他的下半張臉,說:「睡會兒吧,別動亂七八糟的腦筋,你能好得快一點。」
滿燕仰臉看著他,動也不動。
好像懷裡揣了只熱乎乎的小狗,滿魚胡亂揉了一把他的頭髮。
「你笑什麼?」